第七十章
“一共68,现金还是扫码?”
“现金,”老人颤巍巍将钱递过来,蒲炀把袋子递给他,伸手拿钱,可惜,没拿过来。
他又扯了扯,老人的手还是紧紧抓着钱,两个人站在门口跟拔河似地,看着很不雅观。
最终还是蒲炀开口:
“还有什么事吗?”
“……”老人捂紧斗笠,声音有些发紧,“你是不是周末要去玉霖山?”
蒲炀眉梢微微挑了一下:
“你怎么知道?”
“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老人的那张脸至始至终藏在宽大的斗笠之下,让人看不见表情,语速很快地阻止他,“总之,你不能去。”
蒲炀居高临下地盯着他,问:
“为什么?”
老人瓮声瓮气道:“那边太危险。”
蒲炀好整以暇反问他:
“你是谁,凭什么管我?”
这下老人一下子卡壳了,大概是思考了一下应该怎么说,抓着头想了好一会儿,还没开口,蒲炀转身就走了。
他下意识开口:“等等,蒲炀你小子!”
“进来吧,外面多热啊,大夏天的戴顶斗笠,”蒲炀慢悠悠的声音响在夏日的早晨,让老人不由得一顿,“是吧,泰大爷?”
屋子里就凉快多了。
但泰大土地爷还是背脊挺直,坐在沙发上,双手放在膝盖上,一动也不敢动。
这场景……太特么诡异了。
蒲炀安静地坐在一边的沙发上看书,垂眼仿佛看得很认真,水都没给他倒一杯,也是不知道大早上的有什么书好看。
福禄寿则惊奇地靠着他坐着,先抬手扯扯胡子,打量猴似地打量着他,然后又把土地爷头上的斗笠掀了往自己头上戴。
……
“够了!”泰宁气得粘的八字胡都歪了,出声呵斥福禄寿,“你就是这么对土地爷的?!”
福禄寿被他吓了一跳,连忙把斗笠还给他,又打量他几秒,然后亮着眼睛朝蒲炀开口:
“老大,这个好像是真的泰大爷!”
蒲炀抬头看一眼,“嗯”了一声,头又低下了。
泰宁叹了一口气:“那还不给我倒杯茶。”
福禄寿“哦”了一声,赶紧爬起来给他倒茶,打开饮水机,表情一下变得很尴尬:
“只有冰的可以吗?”
他想了想,又推荐道:
“不过我买了冰棍,你要不要——”
“够了,”泰宁虚弱地打断他,“就冷水。”
泰宁接过水,一口还没喝进去,只听福禄寿兴奋开口:
“原来你真的没有死,我们都以为你们已经死了!”
“……是吗,”泰宁顿时觉得这茶有些如鲠在喉。
他扭头叫蒲炀:
“把你这倒霉徒弟给我弄走!”
福禄寿被赶到餐桌上吃饭,这边只剩下蒲炀和泰宁两个人,屋子里终于安静了些。
但蒲炀又不说话。
泰宁说这可太好了,让我先喝几口。
结果一口茶下去,就听蒲炀冷冷清清开口了,张嘴就是一句:
“燕北声呢?”
……
泰宁觉得自己这茶是喝不了了。
他叹了口气,看向蒲炀,有些无奈道:
“你不是都知道了吗?”
“知道什么?”蒲炀反问他,那张俊秀贵气的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但泰宁就是莫名读出来了一种冷意,他听见蒲炀淡着声音开口,“知道他死了?”
泰宁沉默半晌,复而点头。
蒲炀拿着书的指节微屈,用力往书背上顶了一下,他眼睛里的凉意更多了些,眉峰微蹙:
“我看起来很蠢吗?”
所有人都跟他说燕北声殒了,魂飞魄散,一缕残魂都没留,那个亦鬼亦邪的始祖就在那场幻境之中和华光同归于尽,遁空入尘了。
蒲炀仍旧记得自己醒来时庆春那双苍老的眼,怜悯有之,惊疑偏多,蒲炀偏偏不信。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蒲炀下睫微抬,眼锋锐利,目光薄得仿佛要将泰宁从头顶至心肺一句剖开,语气倒是平稳,带着一股不容置椽的意味,“扔一座无字碑给我,我看着那么好糊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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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毕业太忙,后面更新频率不太稳定,跟大家说声抱歉,但肯定会写完的,所以大家随缘看更新~建议养肥。
第七十章
泰宁沉默了很久。
蒲炀的声音不大,但屋子里的空间太小,一边埋头嚼花卷的福禄寿又把头埋低了些。
他想起来三年前。
他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幻境里出来,又是怎么醒过来的,只知蒲炀相印显现十日之久,是大凶之兆。
福禄寿醒来时没见到燕北声,也没见到除蒲炀以外的其他任何人。
他当时以为蒲炀熬不过那个夏末。
但在九月的第一天,一位客人姗姗来迟,拄着拐杖,深色凝重,是庆春。
他不知道庆春做了什么,只知道再等庆春出来,面容苍老十岁有余,眼珠却依旧清明,对福禄寿说:
“护好蒲炀。”
福禄寿连声应好。
他见庆春步履蹒跚地往外走,有心关怀道:
“你这是去哪儿?”
庆春说:
“我累了,休息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