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86
在宋绮打量的视线里,丁遥嘴角开始抽搐,笑意即将维持不住。
“丁遥呀,你真是神了呀。”宋绮悠悠地叹了口气,“吴老师的确不是问问,哦,问问就是林川的舅舅,他全名叫——”
“薛问均。”丁遥接过话,“我知道的。”
“是的呀。问问,唉......”宋绮又叹了口气。
房间陷入沉默中,宋绮垂着头,好似在回忆什么。
丁遥又喝下一大口牛奶,保持冷静。
“当年问问出了点事情,走掉了。”宋绮简短地说了句,“林川那时候年纪小,又跟这个舅舅要好,我们不忍心告诉他,而且我小姨当时也接受不了,一来二去,问问的丧事就耽搁了,实在不行才拉去下葬的。后来林川问起来,我们就说他们是为了考大学搬走了。他年纪小,不怎么记事,后来又忙着念书跟小朋友玩,慢慢的就忘掉这件事了。”
丁遥说:“那吴老师是?”
“朋友。”宋绮说,“他是问问的朋友,也是个可怜人。详细的事情我也不敢问,怕他们提伤心事难过。他是小姨认的儿子,当年为了圆问问的愿望,还主动跟了小姨姓,是个好孩子。”
“所以吴老师来教书之后,林川就以为他是薛问均?”
“嗯,我们看他傻乎乎的,就没说穿。反正这么多年过去了,没必要再让他难过,这么稀里糊涂的也挺好的。”宋绮想了想又补充,“你也别告诉他了,保密。就任他这么想吧。”
丁遥如鲠在喉。
怎么会挺好的?有什么好的?
她脑子里形成一个荒谬又刻薄的词——替代。
吴远航替代了薛问均。
他抹掉了薛问均的存在。
起码在林川的认知里是这样的。
丁遥胃里一阵火热,连喝几口冰牛奶都压不下去。
“阿姨。”她问出了此行的最后一个问题,“吴老师以前的名字叫什么您还记得吗?”
“好像是......”宋绮眯起眼睛想了一会儿,“刘东。”
34.只要能活下去
1.
丁遥几乎没有停顿,从林川家出来后直奔公交车站。她已经等不及要把这个信息传送给薛问均,让他汇总分析了。
她不了解刘东,只知道他是薛问均少有的朋友,假如他就是凶手的话,那么一切都能说得通了,甚至包括动机——清北。
一个对他们这些生活在小地方的人来说,足够改变命运的机会。那么做出些突破的事情,也不足为奇了。
身体微微发热,丁遥从未有哪一刻如现在般接近真相。
丁建华一家正在吃晚饭,见丁遥这会儿回来很是意外,不过一码归一码,他们也没有要关心理由的意思。倒是丁滔见到她没再翻白眼,脱口而出:“你怎么回来了!”
语气里说不清楚是震惊多些还是厌恶多些。
丁遥不想回答,但眼看着丁建华夫妇俩也看过来,作势要问点什么,便丢下一句“请假了”。
高考近在咫尺,多得是人心态不好学不下去早早回家的,请几次晚自习不算什么。
“嗯,知道了。”丁建华并不想知道为什么,往院子里看了看,示意她可以回去了。
丁遥快步走到库房门口,拧开门把。
干净的角落一如往常,但她却察觉到了不对。
呼吸好像被冻结了,她一个箭步冲到桌前,掀开布头,电脑上仍在那里,而显示器最上边空空落落,什么都没有了。
相机不见了。
2.
“生命初期大脑记忆中枢的细胞快速生长。早期存在的大脑记忆细胞之间的关键性连接将被更新替代,因此,童年时期的记忆就不太可能恢复......”
刘东从试卷上抬起头,“诶,薛问均,你说假如童年时期的记忆变模糊之后又被第三人不停强调,是不是就有可能把第三人的脸替换成记忆里的人啊?我看电视上那些装作老熟人的剧情都这么演的。”
“会。记忆是很不可靠的东西。”薛问均快速在试卷上演算着公式,“植入记忆或者暗示记忆已经被证实过可行了。何况就算是寻常发生的一件事,我们也会往更有利于自己的方向去记忆并且深信不疑,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的罗生门。”
寒风从窗缝钻进来,吹得人心里直打哆嗦。
刘东从桌肚里翻出一副起球的红色手套,一点点揪着上头的毛球,奈何数量实在太多,他只得放弃。手套是女士的,尺寸有点小,勒得他指根发疼,但到底是暖和起来了。
一题结束,薛问均停下来搓了搓冻得有些僵的手指。
“对了,一直没问你。”刘东说,“你论文的事儿准备得怎么样了?”
薛问均拧开保温杯,倒了些热水出来。“在写,但是我不准备用了。”
“为什么啊?”刘东傻眼了,“这不是你底牌吗?”
薛问均摇摇头,点了点书摞上的月考成绩单:“这才是我的底牌。”
“不写了也好,那玩意儿难度真的太大了。”刘东说,“你还是回队里吧,春节之后就有个省级赛,你去拿个奖,明年保送评估一定有用。”
“不,我不准备保送了,比赛也算了吧。”薛问均道,“我想把论文写完。”
“我不懂了,你这不是在浪费时间吗?都不指望这个了,还写来做什么?”刘东抓了抓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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