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斯失神，忍不住屏住呼吸，手下浇水的动作也成了机械式的重复。
　　“嘶，好烫。”茶玖被频繁浇落的热水烫到了，秀眉微蹙，一双桃花眼扬起，朝身后之人看去。
　　兰斯回过神来，低头看见那娇嫩瓷白的皮肤被自己烫红了一小块，顿时自责，垂首想要为她吹气安抚。
　　茶玖躲开了。
　　她在浴池中退到最远一角，目光警惕：“怎么是你?你来做什么。”
　　茶玖眼中的冷漠和戒备刺痛了兰斯的心。
　　他方才那些旖旎和心动全然熄灭，此时满心只余冷寂和苦涩。
　　“我来……是想和殿下解释这件事。”
　　“还有，殿下，对不起。”
　　他发自真心地为自己一直以来的欺骗，和别有用心的接近而道歉。
　　茶玖冷漠：“不必了，你我本就不是同路人，针锋相对，你死我活，才是常态，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要怪也只能怪我自己愚蠢，识人不清。”
　　兰斯还想说什么，茶玖的手已经放在了传唤侍卫的警铃处。
　　她说：“你是自己主动离开，还是我叫人过来?兰斯阁下?或者应该称呼您为首领大人?”
　　兰斯心如刀割，脸色苍白：“殿下，不管你信不信，从我们流落到伽马星开始，我就再也没有想过要伤害你。”
　　茶玖垂眸，睫下眼眸落寞，轻轻道：“是啊，你是没伤害过我，只是欺骗我的信任和感情罢了。”
　　她失望的表情还有这句自嘲的话，化作细密的银针根根扎进兰斯的心里。
　　他胸腔发疼，喉咙像被人扼住了一样无法呼吸，慌乱辩解：“不是的，不是的殿下……我对你的感情从来都不是欺骗……”
　　他向来不喜欢把爱挂在嘴边。
　　可此时却像是被逼急的困兽，红着眼，呼吸急促，用尽一切他从前不屑一顾的肉麻情话来表白茶玖，深情自剖自己是如何在这段感情中挣扎、沦陷。
　　他可怜兮兮的模样，真的像极了一只害怕被抛弃的大狗。
　　茶玖越听越想笑。
　　系统悄悄提醒：“茶茶，你的偷笑有些明显了。”
　　茶玖赶紧往下压了压嘴角，继续绷住冷脸。
　　兰斯说完这一大串，口干舌燥。
　　再悄悄抬眼看看对方，好么，还是一副不肯原谅他的冷漠脸。
　　他顿时颓然，高大的身躯也微微垮了肩。
　　“说完了?”茶玖终于开口。
　　“说完了。”兰斯忐忑不安，像是一个等待最终判决的犯人。
　　“说完就离开这里吧。”茶玖淡淡道，“离开阿尔法星，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了。”
　　兰斯如遭雷击，脑袋像被重锤一下接着一下敲打，心也沉入冰窖，冰冷从心脏向四肢全身传递。
　　她要他永远离开。
　　她不要他了。
　　不要他了。
　　系统抹泪：“呜呜，他看起来就要碎了，可为什么好感度又涨了?”
　　茶玖不再看他，转头朝池边放置酒水的地方走去。
　　她的指尖在兰斯费尽心思找来的威士忌上停顿了一下，然后便选择了公爵府上曾被她吐槽口感像汽油的另一瓶酒。
　　兰斯眼前蒙上一层热雾。
　　他分不清是池水的热气还是自己的眼泪。
　　他伸手抹去，然后像下定了某种决心，表情决绝，开始解衣服上的扣子。
　　第一颗，第二颗……
　　等茶玖倒完酒再转过身来，瞧见的便是把自己脱得精光，一身虬结肌肉朝她走来的兰斯。
　　“……”
　　茶玖差点把嘴里的酒吐出来。
　　系统一副看好戏的表情：“他好像要色诱你耶。”
　　还真不是。
　　兰斯健硕的身躯破开热雾和池水，一步一步朝茶玖走来，然后将她的手按在自己心脏之处。
　　一如当初，她将绿玫瑰交给他时的动作一模一样。
　　“殿下。”他深邃的黑眸中是无尽的悲伤和绝望，还有隐隐约约的疯狂，意欲毁掉一切。
　　“你说过的，如果我背叛你，你可以分解我，可以用鞭子打我，你可以做任何事来惩罚我……可唯独不能不要我。”
　　“什么?”茶玖微怔。
　　下一秒，她低头看见他胸前的皮肤开始自我分解。
　　茶玖缓缓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抬头看兰斯：“你疯了!快住手!”
　　兰斯正在用精神力分解自己!
　　兰斯紧紧握着她的手，像一个疯狂的赌徒：“殿下，在你说爱我之前，我是不会住手的。”
　　茶玖冷冷看他：“你敢威胁我?”
　　兰斯长久地凝望着眼前这张令他眷恋爱慕的精致面容。
　　叹道：“是啊，只有被爱的人才有资格威胁别人，殿下爱我么?”
　　他胸前一大片皮肤被分解得血肉模糊，却没有一滴血液滴进浴池里——因为分解是以原子作为单位，血液还未来得及流下，便已经像蒸发般彻底消失。
　　成年人的躯体由数以亿计的原子构成。
　　此时此刻，兰斯也在经受数以亿次的撕裂剧痛。
　　茶玖盯着他的胸前，咬牙：“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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