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汉恩自浅胡恩深
又说明光军统帅李承玠乃骠骑营中第一勇,马矟之势如流星飞霜,谈笑间便能出玉门而斩楼兰。
而这些孟追欢却都不曾见到,只因李承玠将她分到了明光军十六人仪仗队中,平时主要的任务——是为战死的士兵祭祀哭丧。
专职哭坟的许五郎说道,“孟娘子,你别看我们现在清闲,等真打了起来,明光军没我们可不行。”
善于挖坑的于三郎补充道,“就是就是,以后埋不完还得上夜班呢。”
奏乐的刘七郎点了点头,“听说孟娘子最会唱挽歌了,王爷吩咐了,以后所有将士挽歌都由你来唱。”
孟追欢深吸一口气后吼道,“可我是——圣人亲封的粮草官啊,我应该去押送粮草,我不是来军中哭丧的!”
许五郎却不以为然,“孟娘子,押送粮草有什么好的,送到了,就要被突厥人追着砍,送不到,就要等着被朝廷砍。伸头缩头都是一刀,我们丧葬队,送走最多的就是粮草官!”
刘七郎诚恳地向孟追欢解释道,“孟娘子,你不要觉得我们丧葬队没前途,秦王从前就是我们丧葬队的。”
“李承玠是丧葬队的?他的挽歌可唱得不好。”
刘七郎继续说道,“是啊,韩王李云珈为了羞辱王爷,将他分到了丧葬队中,他那时候日日便和我们一起挖坑埋尸,可沙州一役,却只有我和王爷两个丧葬队的逃了出来。”
孟追欢想起旧事,神色有些不自然,“你们是……逃到了敦煌是吗?”
“是啊,我们在鸣沙山中,被一权贵的仆人所救,他以为我们是来为供养石窟作画的画师,便给了我们好些银钱和吃食,我和王爷这才活了下来,我不善作画,我便出去为王爷寻找和采买作画所用的矿石,再研磨成颜料,我的那份,也是王爷为我画的。”
于三郎拍拍刘七郎的肩膀,他调侃道,“你和王爷这样出生入死的交情,竟没封你个校尉当当?”
“我又没什么上马杀敌的本事,在丧葬队中吹拉弹唱不好吗?”
过了半晌孟追欢这才开口,“他在石窟中,可有说他画得是谁吗?”
“多少年前的事,我哪里还记得?”刘三郎的声音钻到孟追欢耳中,“王爷似乎说,他画得是他的观音。”
第50章 :汉恩自浅胡恩深
行军之路的苦楚大大出乎孟追欢的意料,长途奔袭让她背后的汗水濡湿棉衣,越往北走便越苦寒的天气让她的脚穿了厚靴仍旧冻得发麻,塞外的风沙与胡笳都让她越发思念长安。
孟追欢好像走入了另一个世界,一个属于宁远将军李承玠的世界,一个没有繁花疏柳、诗文长歌、爱恨情愁的世界,这里胡风浩浩、鞞鼓喧哗,春风过关而不入、大雁徘徊而南飞。
周清烈命令大军驻扎在陇右道伊州城郭之外,孟追欢还未走到中军营帐,便听帐中一阵拍案之声。
李承玠双手撑着桌案向孟追欢道,“在这里驻扎一个月?再拖下去,扎那都要打到沙州了!”
周清烈却不回他,转而向着孟追欢道,“第二批粮草走到哪里了?”
孟追欢将户部传来的密信放到周清烈的桌案上,“快到凉州了,算上现在的,吃上三个月没有问题。”
李承玠面色焦急道,“周老将军,我只要明光军两千精锐,我与宇文将军一同,先去夜探一趟扎那的人马。”
“宇文飞熊如今是伊州的守将,无人攻城他不得擅出,”周清烈甚至不忘提点一番李承玠,“在我营中,若是发生欺辱忠臣遗孀的事,我只会依照军法处置。”
李承玠青筋暴起,对周清烈怒目而视,“周清烈,你什么意思?”
周清烈对着他的副将道,“明光军李统帅藐视主帅、不服军令,打二十军棍。”
旁边的侍卫面面相觑,终究还是将李承玠押了下去,在营帐外打得啪啪作响。
孟追欢搬了胡凳来,看着李承玠挨完二十军棍后,才跟着杨吹花将李承玠扶回了明光军营帐。
李承玠似是很不好意思见到她,趴在榻上将头埋在被子中不理她。
牛术火急火燎地背着药箱从帐外赶来,一进来便要扒李承玠的裤子,孟追欢不自然地将脸转了过去。
“怎么打得这么重,”牛术将金疮药取出,递给孟追欢让她来抹,“王爷你也不知道叫两声,那行刑的人也不会下这么重的手了。”
孟追欢握着药瓶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半虚着眼睛往那伤口上胡乱敷着。
杨吹花小声对牛柳嘀咕道,“孟娘子在旁边看着行刑,王爷就算被打死,都不会叫一声的。”
李承玠趴着也不忘呵斥杨吹花道,“在说什么呢?”
“说王爷你有骨气,竟真挨那个疯子二十军棍。”杨吹花撇了撇嘴。
“他是主帅,军令如山啊,”李承玠企图拉上裤子却被疼得直吸凉气,“他的疯病是不是没治好啊,我说就该让那日苏把那个巫医带上。”
“周将军他不是疯子,”孟追欢悄声道,“你现在被打了,一时半会儿马也不能骑,就别想着奇袭扎那的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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