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驱傩归去作新春23
孟追欢的心思随着一句荆国公飘散在很远处,这个问题她同样问过孔文质,那时他是怎么答的呢。
他说书生意气,他说书生误国,他说百无一用是书生,又说如有来世,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
孟追欢诚实地摇了摇头,“或许是纸上谈兵,空说误国;或许是守旧势力、百般阻挠;或许是浅尝辄止、不能治本。我们唯有踩在荆国公的肩膀上,就算是盲人摸象也只能摸下去而已。”
“可孟娘子知道,我以为荆国公败在何处吗?”
客京华将茶盏作酒杯对着孟追欢遥遥一敬,“荆国公这样将天下人之性命、之身家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身家还要重要的人,注定要死于自己的优柔寡断,望孟娘子日后变法之时,可不要心慈手软才好。”
客京华将茶饮尽后,对着她行了一个礼,便抽身离开,“宰辅从古至今就不是天下人的宰辅,只不过是天子一人的宰辅。孟娘子说错了,爱民如子的人可当不了宰辅。”
客京华走后,赤豆便从帘子后出来收拾茶盏,“娘子为何不将从前国公变法时写得文章拿出,和将为国公与太后处理过的庶务说与他听,堵一堵他的狗嘴。”
孟追欢捏捏她的手道,“他今日不过是被上峰逼着要给我一个下马威,冒着开罪秦王的风险行新法可不划算。”
孟追欢枕在赤豆的肩膀上道,“李承玠那个混蛋说要我和他困觉再谈新法,你说我要去勾引他吗,他应该很好勾引的。”
赤豆攥紧了她的手道,“娘子去也可以,贞洁也不是什么要紧的玩意,娘子不去更好,只因事情远没有坏到要出卖身体的地步。”
除夕已至,因着李云珞在荆国公府中装病,倒趁得她与孟白甫两个人格外冷清,院中堆满庭燎
庭燎:以松、竹、苇子或麻秆为芯,以布索捆扎成束,其中灌以脂膏,以利燃烧。
,一片火树天光。
推杯换盏间,她与孟白甫竟同时长叹了一口气,还未来得及慨叹父女间心有灵犀,孟白甫就开口道,“小栾侯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烦心事儿?”
孟追欢嚼了一大口肘子肉道,“我叹我门下无人可用。”
“阿爷帮你去买几个机警灵敏的丫鬟,将那些不中用的都换了就是。”
“要是真这么简单就好了,可用之人又哪里是银钱可以买得到的?”孟追欢望着门外的煌煌烛火道,“那阿爷你呢,你这样的人不该将苦闷烦忧都挥洒在诗文中吗,怎么也会和我这样的庸人一般长吁短叹?”
“小栾侯你说为何,”孟白甫仰头大饮一口酒,“古今这许多年,诗文中只有不孝子孙,没有恶贯满盈的阖族耆老呢?”
孟追欢心中了然,“他们又让你娶续弦,还是过继子侄来?”
孟白甫狠狠地呸了一口,“他们一听说,阿新病重,又或是听了风言风语,以为这孩子是秦王的,日后定要认祖归宗,就觉得咱家要绝后了。”
“倒也不算风言风语。”孟追欢哼哼了一句,猛然说道,“阿爷,你虽不可娶续弦,但是我可以啊!”
“你娶什么续弦?”孟白甫心中猛然浮现出一个可怕的想法,“你总不能是要让秦王入赘吧……”
“那不至于,”孟追欢伸手去扯孟白甫的袖子,“阿爷,让我再招个赘婿吧,列祖列宗在天上看着呢,咱家不能绝后啊!”
“你要是真心里有列祖列宗,你就该有羞耻心,夫婿才走多久啊就忙着找续弦了,”孟白甫还压低了声音道,“还有你和秦王的那些事儿,我都替你害臊!”
“你不给我招,我便自己招,长安城中想娶我的人从曲江池排到龙首原去,我才不信招不到!”
门外一阵吵嚷,傩公傩母在前,举火逐鬼;小孩敲鼓、声雷喧喧、扮护僮侲子;男人吟唱、风凄露下、演斑斓虎鬼,原是驱傩
驱傩:古代驱除疫鬼的仪式。
之人。
孟追欢被赤豆拉着去看那驱傩之戏,不外乎是些鬼作怪、人打鬼;鬼又作怪、人再打鬼的把戏,赤豆却看得有趣,不住起哄。
在队末的一大一小、两驱傩人却行到孟追欢前停住,小的忽而抱住孟追欢的大腿,一声哭腔,“阿娘!”
赤豆也认出了这两人,忙抱起小孩就往宅院中走,更是吩咐了奴仆将门看好,孟追欢入门后就径直拉下了李承玠的虎纹面具,“你自己闹也就算了,怎么能将他也带出来?”
孟祚新抱着孟追欢的手便开始哭,“阿娘你别怪阿叔,是我求他、他才带我出来找阿娘的。”
李承玠还穿着扮鬼怪的衣裳,他人高马大却耷拉着半截虎皮,十分滑稽,“今夜的驱傩人都是明光军中人,我俩都戴着面具,待驱傩人行到朱雀大街,我们再混进去入宫,不会有人发现的。”
孟追欢虽嘴巴里是责怪,但却将小孩抱在怀里看了又看,却不知道从哪里问起,“宫中饭食合不合阿新胃口啊,要不要在阿娘这里吃些?”
孟祚新眼眶中含着些泪花,“原先宫人乘上来的菜都是冷的,幸好皇后娘娘来了将他们都训斥了一遭,便再没有吃到过冷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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