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黑夜里沉沦
刚盛出来,太烫了,言抒不敢直接喝。放在嘴边吹着,红糖的焦甜,配着姜的丝丝辛辣,香气扑鼻。
“你闻,好香!”言抒把碗端到他鼻子下面。
纪珩微微后靠,摇着头拒绝,“我闻不到。”
“你也感冒了?”言抒心里纳闷,还夹杂着一丝不高兴。她是因为挨冻了那么久才发烧的,他又没有。八成是应付她了事的。
“不是”,纪珩顿了顿。
“我从来都闻不到。”
第34章 黑夜里沉沦
言抒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纪珩。
这个男人,明明会做那么好吃的饭菜,经常隔着走廊她那狗鼻子都能闻到香味;明明经常抽烟,她见过不止一次,他被自己呼出来的烟雾呛得眯了眼,怎么会……闻不到?
言抒的震惊在纪珩的意料之中。他没什么特别的表情,给言抒的碗里又添了点姜丝红糖水。
“把这些趁热都喝完,然后上床睡觉,发烧就好了。”
说完他起身,往门口走去。
犹豫了下,在玄关处停了,转过身。
“我出去办点事,很快回来,有事打电话。”说完出了门。
纪珩要去办什么事,她知道。
其实打从她发现那辆出租车有问题,她就隐隐觉得这件事应该和纪珩有关。在勒城她认识的人太有限了,能跟这群亡命徒扯上关系的,只有他了。这也是她不敢声张、只敢向蒋铮求救的原因——纪珩那个世界里的规则,她不懂。她不敢轻举妄动,以免给其他人可趁之机。
所以他说去查,她便答应。
找出手机,拨通了蒋铮的电话。
“身体怎么样?”蒋铮的声音懒懒的,应该是午休时间,在补觉。
“他闻不到味道……是怎么回事?”
“他告诉你的?”蒋铮一个激灵从办公室沙发上坐起来。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发现的?”言抒很敏感地抓住了关键。
听筒里传来了一声苦笑。
“他伪装了十多年了,太熟练了,如果他不想让人知道,无论如何都发现不了。”
言抒心底有酸涩蔓延开来。
蒋铮叹了口气:“是他在部队的时候的事,一次执行紧急任务,纪珩分神了,出了事故,颅底骨折,在医院修养了小半月。外伤造成了嗅觉神经损伤,一开始只是嗅觉下降,后来慢慢就闻不到任何味道了。”
电话这头,是言抒漫长的沉默。
脑海中闪过很多画面——十四岁时温暖有力的大手拉她过险峰;漆黑的雨夜凭借一己之力救下所有人;还有刚刚,飞车赶到无边的旷野把她救下,任她鼻涕一把泪一把曾在他身上……他知道怎样摆脱困境,永远能在险境边缘堪堪把人拉住。他像一个从天而降的英雄,可以依靠,可以信赖。
可英雄,原来也有无助绝望的时候。
言抒稳了稳心神,逼自己把注意力放在关键点上:“你刚才说,纪珩分神了?”
这不像他,他那么谨慎周全的一个人,怎么会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分神?
“关于这个……”电话里蒋铮的声音有些支吾“……你还是问他自己吧。”
挂了电话,言抒坐在餐桌前,一动也不动。
今天发生的一切,简直像一出闹剧。
那些人可能以为,自己对纪珩而言,是很重要的人,重要到能当做一个砝码?言抒苦笑了下,他们是没见过纪珩那副冷眉冷眼、离情绝爱的样子,自己不过是十四岁就暗恋人家的黄毛丫头,这如意算盘打到她身上,未免也太大错特错了。
她爱纪珩,从十四岁就是,她清楚得很。本来心底还有一丝侥幸的摇摆,不确定纪珩是否对她有同样的情感,但现在,都尘埃落定了。
闹剧的结局,她抱了他,换来了他的难以启齿,滑稽得无可厚非。
他苦心隐藏了那么多年的秘密,明明可以一直掩盖下去,如今却宁愿自揭伤疤,也要告诉她——他有短处、有苦楚、有复杂的不可说的过去。
别爱他。
言抒把红糖姜丝喝了个底朝天;上次生病吃的祖卡木没吃完,这次也派上了用场;拿了两床被子把自己裹上发汗——她要快点好起来。
她要去工作,无辜放了鸽子,她知道齐导、方纶、陈小鸥面对突发的调整,都很难做。
她要好起来,不然纪珩出于那该死的责任感,还是会分出心神来照顾她的,对于他,她不想有一丝丝的勉强。
最重要的,她要保持清醒的意识和理性思考的能力。和蒋铮见面的那天,明明她已经听得很明白了,“他担心,万一你出了什么事情,没法向你父亲交代”。可今天,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后怕交织在一起,再加上对他压抑在心底的情感,她还是做出了冲动的决定。
是我自己逾矩了。以后不会了,纪珩。
不会再让你为难了。
纪珩走到车跟前,带着犹豫,有点不放心把言抒一个人扔在家里。决定先上车给孙晓强打个电话,然后再说。
这个时间,通常孙晓强在睡觉。
三个人里,纪珩要看场子,整个就是黑白颠倒的作息;白羽最规律,很讲究养生地早睡早起;孙晓强不用看场子,但也是昼伏夜出。
毕竟许多事情,都是不能再阳光下进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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