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赵夜清关了灯爬上床。
这张床很大,他和简从黎一人睡一边中间还能再睡一个。他不敢想如果是自己一个人睡这张床该有多快乐。
赵夜清闭上眼睛努力了一会儿,还是睡不着,十点睡觉和他的作息出入太大。
在黑暗环境中人的胆子就会变大,他出声试探:“老板,不对,简从黎,你睡了吗?”
“什么事。”
赵夜清问道:“为什么那天你会一个人过马路?”
他知道现在问这个问题很莫名其妙,但他想知道答案。
可回答他的只有沉默。
赵夜清在心里笃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测,简从黎果然是去寻短见的。
他知道简从黎大概不会回答了,于是转换思路:“我换个问题,听南姨说,你最近不去医院治疗眼睛了,我能问问为什么吗?”
简从黎:“你问题很多。”
赵夜清见对方终于出声,他翻过身来趴在床上面向简从黎:“我上网查过了,很多时候看不到治疗效果并不代表没有作用,只要等积累到一定的程度,就能好了。”
“睡觉。”简从黎命令道。
赵夜清泄了气,躺回位置上,或许是他操之过急交浅言深了吧。
黑暗中,简从黎睁开眼睛,本就不浓的睡意尽数消散。
有些记忆会随着时间模糊逝去,但有的却深刻地像扎进肉里。
对他来说,相比于永远看不到,那种一次又一次揭开眼前的纱布,又一次次失望的痛苦,要更难捱。
几乎渺茫的几率,又有什么追求的必要。
第8章
一大清早,窗外的鸟鸣声闯入安静的卧室内。
智能窗帘按时自动拉开,自然光照进来。
简从黎微微睁开眼,意识回归的同时他觉得有些不对劲。
肩膀和腹部上好像压着什么东西,他伸手摸了摸横在自己腹部的不明物体,触感柔软有温度,是人的胳膊。
“赵夜清。”简从黎额角微跳,冷声道。
“嗯,干嘛。”还迷糊着的赵夜清声音很软,带着轻微的鼻音,像烤出焦色的棉花糖。
然后又无意识地在简从黎颈窝拱了拱。
柔软头发蹭着颈侧皮肤的触感让简从黎想到了楼下那只狸花猫,或许现在应该叫它笑笑。
“醒醒。”简从黎语气竟然不自觉地温和了点。
赵夜清这一觉睡得很舒服,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睡得最香的一个晚上。
贵的床就是好睡。
但等他完全清醒时,几乎是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对不起老板,我睡觉不太老实。”
简从黎半边胳膊和肩膀都麻了,下床后动作有点僵硬,赵夜清见状上手给他捏:“我给你按按,血液流通就好了。”
温热柔软的手按在肩膀上,深深浅浅地揉捏着。
不知道从哪儿来的不自在,简从黎直接拂掉赵夜清的手:“不用了。”
随即简从黎开门往外走,赵夜清跟在他身后,结果一出门就遇上了简忠。
简忠拄着拐杖正往楼梯口走,见两人开门偏头望过来,然后不自然地转回去,连有些吃力的步伐都加快了,仿佛是觉得没眼看。
赵夜清这才注意到简从黎身上的衣服,皱皱巴巴领子歪到一边不说,领口左侧还有一小块水渍,大概率是他的口水。
赵夜清绝望闭眼,此时他无比庆幸简从黎看不见。
早饭过后,简忠和简从黎一道出发去了公司,赵夜清也不打算待在家里。
他在网上看好了几个牌子的吉他和作曲键盘,但这东西还是得现场摸摸试试才能决定。
出发前他突然想到,不少有钱人家里都会有钢琴,不知道这房子里有没有。
出于好奇,赵夜清去问了南姨。
“钢琴?”南姨正坐在窗边晒太阳,闻言神色微变,但是很快恢复正常,“一楼最南边那间屋里有,不过屋子上了锁。”
居然真的有。他接着问:“是简从黎会弹钢琴吗?”
“那是他妈妈的钢琴。”南姨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清清想要钢琴的话让从黎再给你买一架。”
“不用不用。”他可不敢跟老板提出这种无理要求,还是自己慢慢攒钱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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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简从黎结束一天的工作,回家的路上在车里休息。
专属铃声响起,来自姜恒。
他拖延了几秒才接起:“喂?什么事?”
“啧,又是这副口气,这回我不是催你来医院的。”姜恒手里转着圆珠笔,打趣道:“听说你要结婚了,对方是个很漂亮的男孩。”
“听爷爷说的?”
“嗯,老爷子挺高兴的。”
姜恒是简从黎的发小,专业是临床医学,毕业后就在市内最权威的医院里工作。虽然所属科室和治眼睛搭不上边,但受简忠的拜托,承担下了监督他按时去医院治疗的责任。
“没看出来你挺闷骚啊,平时一副性冷淡的样子,一来就来个大的,说结婚就结婚了,打算什么时候办婚礼?”
简从黎:“不办。”
姜恒顿了顿:“因为你爸?”
简秋生过世才一年,按他们的习俗三年内不能兴办婚事。
“算是吧。”
这是简家的一大痛事,姜恒没再多说,只道:“有时间带你那位出来一起吃个饭,我倒想见识见识能把你拿下的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