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殷在审问室待了十几个小时，才将心底的疑惑都问明白。
　　此时，年迈的荣亲王已经非常疲惫。
　　他轻轻抿了一口凉白开：“现在，可以送我上路了吧？”
　　说完，他忽然自嘲一笑：“说起来，或许这就是命。”
　　荣亲王抬头直视着霍殷：“那个夏博士，就是剜心屠夫吧。”
　　霍殷眉头轻挑，没有回答。
　　荣亲王脸上露出无限悲哀，还有一抹深切惨笑：“齐宇衡是我唯一的嫡亲血脉。如果他还在，我说什么都要在被俘虏之前自尽，为他谋个好前程。可惜… 时也，命也。”
　　夏安当初随手解剖的一个研究样本，不仅彻底与天启帝国对立，更是直接断了荣亲王这一脉的根。
　　虽然在这件事上，荣亲王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愤怒和悲伤。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们这一脉的希望已经彻底毁了。
　　荣亲王早就没有多少求生的欲.望，才会表现得如此顺从配合。
　　霍殷起身垂眸看着他：“你好好休息吧。等夏博士确认没有其他问题需要你回答，我会送你上路的。”
　　荣亲王顿了顿，无奈地长叹一声：“也罢。”
　　他闭上眼睛靠在椅子上，已经没有了说话的力气。
　　霍殷转身离开审讯室，顺便让两名士兵过来，将荣亲王转移到囚牢。
　　那边好歹有张床，可别让这老头子在椅子上睡着睡着，说不定就睡过去了。
　　霍殷看着外面重新亮起来的天穹，正准备去给夏安换床新的被褥。
　　但还没走几步，就有数十道眼巴巴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霍殷转头看去，发现是那群被鬼魂寄生的受害者和家属。
　　这几天时间他们呆在研究所里无所事事，却无时无刻不提心吊胆，日子那叫一个难熬。
　　之前那场大战和无名者基地的直播，他们都看了。
　　虽然大家心中明白，夏安和霍殷大概率不是坏人。
　　可是现在这么个情况，还是让人非常不安呐！
　　霍殷看着这群人忐忑焦躁的神色，有些疑惑地询问了小安。
　　得知真相后，他颇为哭笑不得。
　　这可真是夏安的标准作风。
　　霍殷轻笑着摇摇头，径直走到大厅，站在所有人面前。
　　众人看到他的动作，立即意识到什么，精神陡然一凛，看向霍殷的目光更加灼灼！
　　霍殷脸上带着一抹温和的笑意：“大家不必紧张，夏博士只是不善言辞，并非故意吓唬你们。”
　　“只不过鬼魂寄生这事前所未有，并且寄生者被阴气入侵这么久，很难确保身体有没有异变。”
　　“夏博士的意思是让大家再多呆一段时日，确保身体没有问题之后再回去。毕竟到时若真有什么问题，你们再搭飞机过来的话，恐怕时间会来不及。”
　　大家听到霍殷这么温和的解释，心中不安的躁动不由渐渐平复下来。
　　但众人你看我我看你，似乎还有什么话想说，却又不敢出头。
　　霍殷含笑道：“没关系。你们若想离开，我现在就安排车过来。等吃完早饭，就送你们去机场。如何？”
　　“！！”众人目光陡然一亮。
　　有人不可置信地追问：“我们真的可以离开？”
　　霍殷轻笑道：“当然。我们这又不是什么有来无回的研究所。你们去办公室领一张免责声明，签好之后我们会安排人送你们离开的。”
　　大家看着霍殷那温和而又可靠的模样，脸上不由升起一股喜意。
　　一直忐忑不安的情绪，总算得到了缓解。
　　霍殷也没有多说，跟众人告别之后，又继续去做自己的事情。
　　等到霍殷的身影彻底消失。
　　整个大厅终于一片哗然！
　　所有人都冲向办公室，想要抢那一张免责声明。仿佛好像自己先得到那张纸，就能立即回到家一样。
　　然而。
　　不到十分钟。
　　当大家仔细看完免责声明上的内容之后，现场气氛又不由冷了下来。
　　霍殷刚才说的话，再度浮上心头。
　　阴气入体！身体异变！
　　他们这几天可都听说了，之前就有一个小姑娘因为阴气入体太多，整个人都变成尸体一样了！
　　如果他们就这样离开，将来万一真的爆发什么后遗症而来不及送医的话…
　　那他们好不容易救回来的女儿、姐妹…
　　半个小时后。
　　绝大部分的家属都将自己的免责声明给藏起来，从此绝口不谈要离开的话。
　　小殷暗中窥视到这一幕，顿时心生敬意：【不愧是上将，我懂了！这就是欲擒故纵。果然，我比上将还差的远了。】
　　小安：“……？”
　　是谁给你的勇气，把自己跟上将做比较？
　　它这兄弟，好像越来越不对劲了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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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两个人工智脑偷偷聊天的时候, 也没有放松对网络舆论的管控。
　　苏牧之在接到太上皇的任命圣旨之后，就已经开始行动。
　　他没有选择从网络下手，更没有浪费钱买水军跟人工智能硬碰硬。
　　在长乐宫会议结束的当天晚上。
　　苏牧之就笑吟吟地挨个拜访了当日在朝堂上的所有大臣。
　　也不知道他究竟跟那些大臣达成了什么样的交易, 结果就是天启国所有的贵族和皇室, 都非常有诚意地大力支持他的计划。
　　所以在昨天早上。
　　整个天启国上上下下都行动起来了。
　　苏牧之搞那么多人情世故, 图的只有一样——贵族们庞大且复杂的线下利益网络！
　　他让所有贵族和皇室成员, 给了他一批基层人手。
　　这些人可能是居委会的大爷大妈；也可能是学校里的老师校长；甚至还可能有社区里最不起眼的环卫工人…
　　不管是什么样的身份, 这么一群人将近百万数量, 遍布天启国每个平民社区！
　　苏牧之给这群人下达的命令很简单：以八卦隐秘的姿态，散播诋毁霍殷的谣言！
　　不仅是霍殷勾结贪官污吏建立无名者基地，还有什么霍殷欺男霸女、残忍嗜杀…等等莫须有的脏水，全都一股脑地泼出去！
　　不要担心没有人相信。
　　政府的公告和辟谣, 可能会有人怀疑。
　　但这种暗戳戳的谣言, 内容越是离谱新奇，信的人反而会越多！传播的速度也会越快！
　　这不。
　　苏牧之这计划才开始不到一天时间, 往上就已经有人在讨论这些谣言。
　　虽然表面上大部分人对此都嗤之以鼻。
　　但实际上，已经有不少人在心中悄悄种下了对霍殷的坏印象。
　　这就是八卦谣言攻击的影响力。
　　就算霍殷最后出来官方澄清, 那也必然会掉入自证陷阱。
　　不管怎么洗，都再也没办法洗白！
　　随着谣言的不断发酵。
　　当天晚上，霍殷收到小安汇报的时候, 舆论节奏已经开始被带歪了。
　　小安语气有些沮丧：【上将, 那些说你坏话的网络账号全都是真人操控的, 不是买来的水军。我们要进行封号禁言处理吗？】
　　不得不说, 苏牧之这招是活生生将人工智能给拿捏了。
　　要是小安敢封号，那必定会引来更大的流量反噬！
　　霍殷目光微动, 眼底带上几分凝重：“这个苏牧之, 果然不简单。不必理会他们。”
　　他一眼看穿了苏牧之设下的陷阱：“随便发个公告正式回应一下谣言, 重点还是规劝民众做好战争准备。”
　　他完全不需要自证。
　　一点点污名何足挂齿。
　　等到革命军将这一次的战争成果消化完毕。
　　下一次战争，他们还会揭露天启帝国更多的黑暗面目。
　　到那时候，不管什么谣言都会随风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