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今天晚上……”弥的手指停在还停在地图上,指尖微微嵌入“……我要看见那个蓝头发的女孩出现在我面前。”
“是不是太匆忙了,夫人?”巴吉尔一愣,没跟上弥的思路。
“按这些日子的动静来看,铃兰不会在那个基地停留太久。”弥的眼睛看着地图上的那一块地方,黑眸深重,却露出一个近乎天真的笑容来“让安纸把她带回来,哪怕带回她的一部分也好。”
弥笑着看向了巴吉尔“有了铃兰,下一个就是石榴,然后桔梗。”她嘴角的笑容依旧天真甜美,像得到了糖果的孩子“这样的话,就只剩白兰了。”
仿佛这样的构想都足以让她高兴不已,巴吉尔看着弥眯着眼睛笑起来。
在任由那股憎恨在她的脑袋里尽情肆虐的时候,弥在空白而恍惚中忽然记起了一些零碎在脑海深处的片段。她抽回了自己按在地图上的手,神经质地抚摸自己的手背。她看见晃眼的日光和白色的纸鸢,还有似乎是要拥抱她的天空。
弥想不起更多的东西了。
可她觉得这点就足够了。
那时站在她面前的女孩子,带着黑色的面具,缎带似的黑色长发随风飘扬。她漂浮在空中,问失去对这个世界的所有勇气的她,然后在她手上烙下了一个滚烫的烙印,转眼间让她的记忆沉在心底最深最深的地方。
‘我给你我的希望’
‘你给我你的灵魂’
‘以魔女的名义,契约成立’
☆、第一百二十九章
巴吉尔满身血腥的回来时,天光已经微微大亮。
弥驱走了驻扎在总部的大部分人员,整个城堡死寂得犹如墓地一般。周围已经感觉不到什么气息,大多房间也因为缺少洒扫落了灰尘,那些隐没在黑暗中执行着保护命令的暗卫没有一点存在泄露出来,这里就像一个埋没所有人的墓地。
可是天光渐出,洒在城堡的每块砖瓦轮廓上,黑暗的阴籁被驱逐,这座城堡又重新变得巍峨雄壮起来。巴吉尔不知道彭格利还能不能等到日出的天光,那仅存的血脉还是幼小的胎儿。
简单清理过自己,巴吉尔前往了首领的办公室。
其实昨天晚上的阻截战并不需要他亲自去,可毕竟是为了抓住敌方家族的守护者,截断外援是计划中重要的一部分,他思虑再三,还是自己跑去了。安纸那边的人都一贯的沉默死寂,自然不可能等到她们来告知具体的捉拿过程,巴吉尔得到了撤退的消息,就一路赶了回来,打算从弥这边知道昨晚那场偷袭战的结果。
刚到门前,巴吉尔就隐隐听见了里面传来陌生的声音。刚经历过战斗的神经几乎就在那一霎那紧绷,巴吉尔拿起来武器就冲了过去,房间里站着的两个人同时转过头看向他。
“夫人……”看着房间里站着的后桌君,巴吉尔一愣,然后看向了弥,赶紧收起了武器“抱歉,失礼了。”
弥显然一晚上也没怎么休息,眼睛上挂了一圈浅浅的青灰“辛苦了,巴吉尔。”她笑了笑“如果有空的话,麻烦你替我把他送出去。”
那个他是谁,显然不言而喻。
后桌君安静地站在一边,就那么看着弥“……你真的不走?”
弥坐到了软椅上,有些头痛地揉着太阳穴,满脸疲惫“会走的,不是现在。”她嗫嚅了一下,似是在斟酌该怎么说“等我处理好,会去找你的。”
说着,低着头的弥看不见身体明显一僵的后桌君“到时候,再帮我画一幅画吧。”
后桌君站在那里“你已经忘了我曾经和你说过什么了吧。”他如同喃喃自语一般“就算我再说一遍你也会再次被忘记一遍,我知道结果可你却不知道,这句话,第二次了,香取弥,第二次了。”
巴吉尔不甚理解地看着后桌君,对方脸上带着难以言喻的悲呛。
后来发生的事情巴吉尔记不清了,他只记得自己送走了后桌君,清晨的阳光温暖得不可思议。他回来找这个城堡的掌权人,却发现弥已经靠着座椅沉沉睡去。她睡得并不安稳,抱着肚子蜷缩在柔软的椅子里,黑色长发如丝缎般垂落在地上。
昨晚那场战役的结果,很快就出现在了巴吉尔需要处理后发给泽田家光的文件上。
摧毁密鲁菲奥雷基地一个,虏获对方守护者一名,剩余人员全体歼灭。
干净利落。
安纸的手法。
后来的几个月,巴吉尔就连处理文件的时间也没多少了,密鲁菲奥雷和彭格列的冲突越来越大,更是时常出现小规模火拼,他几乎每一天都在腥风血雨中度过。夺还战役,突袭作战,炸点破援,有次更是连续一个月都在外面带着手下的机动部队游击作战,按照弥发下的作战指令进行行动。
仔细想想已经忘记那一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好像就是不停的战斗,不停的受伤,不停的看见敌方或我方的人死亡。他清醒的愚昧着,在得到攻击指令之后拿下了密鲁菲奥雷一个重要据点,于是密鲁菲奥雷在意大利的南北战略带终于被彭格列阻断。
这是一个战略意义非常深重的胜利,但谁都高兴不起来。
巴吉尔踏上回程,在鲜血中愚钝的头脑保持着麻木。伤口会痊愈,土地会重回本来的面目,可是死去的人,永远不会回来。巴吉尔能感觉到有什么给了他的意识一个重击,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生的,也或许是这几个月不停由鲜血累积起来的,但那就是发生了,巴吉尔感觉到一种迷茫,对于彭格列的荣耀和在阴影中死去的同伴的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