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年羹尧坚强地笑了笑,心说那你对王爷呢。世上最要谨慎对待的人物,怎么就……年羹尧脸色一变,坏了,难不成是因为他和大哥提都没提?
这也无需他提呀,对待福晋都没掉链子,对待地位更高的雍亲王,还用多说?
怎么就走到明目张胆送桃花笺的地步,年羹尧想破头也没想明白。
那厢,年娇已是迫不及待地反客为主。她严肃着小脸,批判年羹尧写的信让她担心不已:“二哥还说我。你自己呢?在外做官,有没有忘记我从小要求背的东西?”
年羹尧条件反射般地回答:“要谨慎,要谦逊,不可鼻孔朝天,更不可傲慢无礼。见四爷如同见圣上,领兵打仗保持平常心,为做帝王最信任的大将军而努力。”
年娇这才满意,勉强抛开揍哥哥的最后一丝念头,眼眸亮晶晶起来。
她再一次叮嘱:“二哥要牢牢记住,绝对不能忘记……”
年羹尧:“……”
年羹尧发现自己又从质问的一方变成被质问的一方。
他沉默良久,接收到年娇不满的视线,只得如往常那般答应下来,因为不答应就会被亲爹一顿打:“好。”
年侧福晋不由翘起了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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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羹尧心里再怎么不平静,理智却未丧失,他控制着时间,见与妹妹聊了大半个时辰,心知自己该去书房了。
四爷正在那里等着他。
见年娇依依不舍,他也有些难受,此次一别,不知何时才能过来探望,若是远方真的发生叛乱,没个几年平定不下来。
年羹尧到底心性坚韧,心知他为男儿,只有建功立业,才能让身处内宅的额娘、夫人与妹妹过得舒心,有他在一天,年侧福晋便是失宠也不会倒,年家的地位摆在那儿,谁敢低看!
便是出身尊崇的皇子阿哥,他也不会叫他好过——他年羹尧是为人谦逊,可心底也有“傲”的存在,不是功业,而是亲人。
对于妹妹的不舍,在看到四爷的一瞬间,很快化为了心虚。
得知桃花笺的内容是情诗之后,年羹尧望着雍亲王那张清俊冷肃的面孔,慢慢品出了别样的意味。
年娇的性子,没人比他更了解了,他想,王爷也怪不容易……
直至四爷问他:“对于川藏局势,亮工怎么看?”
年羹尧这才收敛心思,恭谨地与四爷交谈。
渐渐的,他发现自己的思想与王爷很是契合。若不是顾及身份,他定会毫无顾忌,叙说得酣畅淋漓,四爷亦有所感。
终于,年羹尧停了下来。他面前的茶水堪堪见了底,四爷意犹未尽,正想亲自给他添茶,年羹尧连忙起身,唰一下端过茶壶,弯腰,恭恭敬敬地给王爷倒满。
四爷:“……”
总觉得这个动作有些似曾相识的熟悉。
年羹尧紧接着坐下,给自己添茶的动作就随意了许多,忽听四爷开口道:“我有一个疑问,在心底存了许久。”
年羹尧自是言无不尽:“王爷请说。”
四爷微微一笑:“你妹妹的诗,到底是谁代的笔?”
作者有话要说:
年羹尧:………………
第30章
年羹尧眼神一凝,如何也没料到这样的转折,冷汗一下子就出来了。
不是说只有吃猪蹄被瞧见了吗??
果然,他就不该对年娇的承诺抱有期待。兄妹俩太久没见了,他都快失去了正常水准的警惕,方才年娇信誓旦旦,他犹豫片刻,还真的打消了怀疑。
年羹尧一时有些无言又有些懊悔,但当下首要的任务是度过眼前的危机。
王爷能问出代笔的问题,想必是有了万全的把握,若是装傻否认,欺瞒之罪将会更上一层,于王爷的感官来说同样不好,恐怕前功尽弃。
必须想个万全之策才行。
短短片刻,年羹尧心里闪过无数个念头。他压住猝不及防之下浮现的震惊,不动声色地思索着什么,在四爷眼中便是一副沉吟的模样。
四爷凝视着他,语气和缓:“这与欺瞒无关,我不怪罪你。”
又说:“恐怕亮工也有些好奇,我是怎么察觉的。只是有些细微的违和之处罢了,近的有端午宴,再远,能追溯到进府的第一天,她并不怕我,还缠着我要背诗,很有学生求师长表扬的风范。”
年羹尧:“……”
年娇爱美,爱花,爱首饰,那都是纯天然的流露,唯有爱诗太刻意了些。四爷原先只是怀疑,等到端午家宴上,怀疑霎那间成了肯定,她才十六,如何写得出那样蕴含哲理的诗篇?
那首诗作的的确好,几乎站在了领略人生的高度,但就是太好了,行文逍遥洒脱,与她表现出的性子相距甚远。
四爷有着相当的鉴赏力,他不喜风花雪月,不代表他不懂诗。
如今遇到她的兄长,酣畅的交谈过后,探究之心同样冒出了头。他笑了下,诚恳道:“还望亮工替我解惑。”
年羹尧:“……”
年羹尧已经说不出话了。
进府的第一天,那是新婚夜吧。
这,难不成是妹妹强烈的表现欲,让才女这个名号弄巧成拙?
年羹尧瞠目结舌。堂堂四川巡抚,少有这么窘迫的时候,他当惯了封疆大吏,能直面叛乱而面不改色,可如今,他失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