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高高扬起来手,手掌粗粝、皱纹很深。还没打下去就被旁边伸出来的一只手牢牢攥住,停在半空。
梁慎言下午是有点头疼,起来后去洗漱吃东西,听到吵起来那会儿他已经放下碗。
后面越吵越凶,话也越来越难听,直到他听见程三顺提起了程殊妈妈,心里一跳,没多想就抓住了要打下去的手。
他站在那儿,比程三顺足足高了一个头,冷着脸的样子很不好惹。看了眼旁边不说话的程殊,身上的戾气收不住,“我说过,别再打他。”
程三顺本来就欺软怕硬,程殊跟他硬呛的时候,父子俩也动过手,不过仗着是当爸的,错了也不会认。
这会儿被梁慎言满眼阴郁地盯着,虚张声势问:“我管儿子,你——”
梁慎言拧着眉,手上加了点力,程三顺疼得脸色都白了,叫了两声。余光扫向那边程殊,甩开程三顺的手。
程三顺心里发怵,他以为是个财神爷,没想到是个阎王爷。嘴里嘟嘟囔囔的,不知道在骂谁,悄摸摸走了出去。
房间里很安静,只剩下呼吸声。
程殊站在那里,垂着眼,一片阴影落在他脸上,看不清表情。
梁慎言脸色很难看,手上的青筋都崩了起来,克制着心里那股四处乱窜的火。
如果那不是程殊他爸,刚才就不止甩开手那么简单。
他往程殊那里走了一步,程殊猛地往后退了一步,他一愣,停在原地。
程殊站在那里,肩膀塌了下来,没发出一点声音,过了好一会儿转过身,坐回椅子上。
拿起笔继续写卷子,声音有点哑,说:“你也出去。”
第28章
门被关上的那一刻,盘踞在程殊胸口的那一团闷气,一点点卸了下去,整个人无力地趴在桌上,拿着笔盯着卷面发呆。
夏天早在不知不觉间过去,不知道从哪天起,已经听不到青蛙和蝉的叫声,这让夜晚的世界安静下来,一点轻微的动静都很明显。
比如程三顺回房间,把烟灰缸摔地上,砰一声地关上窗。
还有梁慎言关门的声音,躺下时老旧的床架发出的“吱吱”声。
然后过了会儿都没声音了,只剩他自己的呼吸声。
趴着脖子疼,程殊“啧”了一声坐起来,从书包里又抽出好几张卷子,拍拍脸,开始刷题。
其实这会儿他也不是有多烦,要说烦的程度还比不上睡觉被吵醒,就是有点丢脸了。
就是当着梁慎言的面,被揭了底,那底子还不怎么好看,破败不堪的。
他跟他爸这种程度的吵架、闹腾,都是家常便饭。
凑一块过了十几年,都是男的,还是亲生的,脾气不是十分相似,也有五分遗传,总之,情绪上头,什么话都往外冒。
程三顺嫌程殊是个小累赘,就没藏着这想法,可也没真把他丢了。
小时候被他妈妈养得仔细,他妈妈刚离开那会儿,磕磕碰碰就哭,哭完了巴巴坐在凳子等他爸哄。
后来摔得皮实,也不常生病,养得糙了,才跟现在这样。
程殊这会儿做题做得人清醒了,也没气,停下来偶尔想到刚才的画面,还是丢人,得再刷几道题盖过去。
他不知道梁慎言怎么想的,换位思考一下,他估计觉得这家人有病。
【程殊:这题目是不是有问题?出错了。】
半夜一点多,程殊还在刷题,一道题半天解不出来,拍了张照片发群里,开始从出题人身上找问题。
这个点学霸一般都不睡,他才发出去,收获了齐刷刷的五个问号。
程殊无语,觉得他是半夜人不清醒,才会自取其辱。
【龙芸芸:是不是终于要向你哥学习了?】
【王世豪:从自己身上找问题,别找题目的茬。】
【庄悦:别内耗,就是题目的问题。】
【舒凡:你那是自己没做出来,可别了吧。】
【刘柳:你们理科生题,我怎么看不懂。】
几人闲聊完,终于开始正儿八经地给他说题,有点学霸的样子。
程殊挑重要的看,看完了又在草稿纸上自己算一遍,缝缝补补又半小时,终于把题解出来。
再看群消息,人几个早就聊别的去了。
他想了想,自己这算不算是几个大佬捞一个菜鸡的那个菜鸡,外场还有个超强辅助,期末考要不进步,他都得怀疑自己智商是不是随了程三顺。
几张卷子做完,都快两点。
伸了个懒腰,浑身都挺舒服,心里也舒坦。程殊往后靠着椅子,椅子前面两条腿悬空,他就用膝盖抵着桌沿,前后摇晃,发出很细微的动静。
“叩叩。”
房门突然被敲响,程殊下了个激灵,没控制好幅度,连人带椅子往后摔,直接摔在地上。
砰一声响,感觉地板都在震。
门外梁慎言敲门的手停在半空,怀疑地看了眼门,下一秒才反应过来,直接推开门,门后的场面,多少是震惊到他了。
倒不是什么大场面,但也不小。
椅子翻在地上,恰好卡在了桌子和床中间,然后椅背贴着地,坐的地方刚好跟地面形成一个九十度的直角。
惊就惊在,程殊也卡那儿了,姿势还挺难看,整个上半身都蜷了起来,卡得憋屈。
“操。”程殊余光瞥见门口的梁慎言时,下意识就骂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