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86
沈嘉文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在等红灯时抽出手来摸摸他的小脑瓜。
淇淇声音小小的:我想小爸了,大爷爷家里的饭菜好难吃……
沈嘉文不说话,只是叹了口气。
家里只是少了个人,却骤然空荡起来。沈嘉文把阳台盖帘上冻着的饺子拣出些下了,冰箱里还有拌好的凉菜和熟食,简单切了些摆盘。
白胖的饺子浮起来,沈嘉文尝了一个,是他一向喜欢的三鲜馅儿,咬上一口,鲜美的汁水就溢出来,很香。
宝宝太小要少吃熏酱,于是就只是埋头吃饺子。
沈嘉文也沉默着吃饺子,间或夹一口凉菜和凤尾鱼。前天拌的凉菜收在冰箱里一直没坏,糖醋的味道都反而浸得足了,里头还放了他喜欢的芥末油。凤尾鱼连中间的脊骨都酥掉了,一条条却还是完整的,微咸略甜,鲜美非常。他本想开一罐啤酒,眼前闪过年晓米担忧的目光,最终只是自嘲地笑笑,又夹了个饺子。
那些为应酬而喝下去的酒不过是有滋味的水,而伴着好菜好人儿痛饮的,哪怕本是劣酒也能喝出个琼浆的滋味来。那个人向来不懂这个。但是也只有仔细保养着身体,以后同他喝酒的日子才能长远。一念及此,沈嘉文便忍不住又微笑起来。
电视里的春晚兀自热闹着,越发显得屋里安静又寂寞。窗外不时传来焰火声鞭炮声,淇淇扒在窗子上看着看着,上下眼皮就开始打架。
沈嘉文把儿子抱回屋里安顿好,盯着电视看了一会儿,手机像抽风似地响个不停,他却破天荒地懒得回复那些短信和电话。最后干脆直接关了机。
年晓米那些喋喋不休的短信他看得都能背下来了,却始终没有回复。不想承认心里是有点生对方的气的,因为一走就是这么多天。可是这气实在毫无道理。三十岁了,沈嘉文在心里悄悄嘲笑自己,怎么能跟个不讲理的孩子一样。然而道理是道理,心情又是另一回事。他略路思索了一下,最终拨通了李秋生的电话,那头背景嘈杂吵闹,沈嘉文也不在意:“哥,有个事儿,得跟你说一声了。”
年晓米初二这天就坐不住了。电话不敢多打,怕家人疑心,只是三十的午夜夹在一堆电话里拨出去一个,那边沈嘉文似乎有些疲惫,声音也淡淡的,问十句嗯一句,年晓米还想多说点什么,那边一句“没什么事我挂了”,然后就真的挂了电话。年晓米握着手机,一时有点不知所措,前天还好好的呢……难道是病了?!
初一一大早,家里人都还睡着,一夜没睡着的年晓米就匆匆爬起来套衣服,正苦思找个什么借口出门,姨妈出来看见他:“哟,小米你起这早干啥?快去多睡会儿,饺子都包好了一会儿一下就成。”
年晓米说那个……那个我想回家一趟……
姨妈说回家干啥?天都没亮,外头二十多度(当然是零下的),冻坏了哟。这两天都冷,家里也不缺啥,猫着多好……
年晓米默默无语,只好回屋里呆坐着。他大侄子睡迷糊了,直往他身上猴,像个沉甸甸的小号沙袋。
他给沈嘉文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是关机,家里的电话没人接。年晓米忧心忡忡,直到中午时收到了短信:“有事么?”
年晓米赶紧拨回去,对方有点不耐烦的样子:“没什么事别老打电话,吵死了。”
他这才后知后觉的有点琢磨过味儿来了,这不是生我气了吧。但是……为啥呀?
初二姨妈就这么一个没看住,年晓米跑了。
等了好久也没有公交,出租打不到,年晓米一狠心就这么走回去了。马路上到处是放炮仗的,他被火药味儿呛得有点咳嗽。
家里静悄悄的,年晓米来不及换衣服,匆匆推开卧室的门,床上一大一小睡得正香。他凑上去一看,脸色都还不错,这才安心下来。
沈嘉文其实在年晓米没进门前就醒了。他听力很好,楼道里的脚步声,很容易就分辨得出。年晓米凑过来给他拉被子的时候,他很想直接睁眼吓唬一下对方,又觉得似乎很幼稚,犹豫着犹豫着,对方就轻手轻脚地出去了。
但是心里是高兴的,他把被子一掀,随便套了件内衣,下`身就一件平角内裤,扒拉了一下头发,光着脚跑出去。
年晓米正蹲在冰箱前检查食物储备。他临走前做的那些熟食都消失得干干净净,连个渣渣都没剩;总共六七斤的水果就剩下两只猕猴桃,摸上去有点硬,可以想见如果不是没有放软估计也已经不存在了……总之就是先前满满的冰箱空了大半,幸存的都是调料之类不能直接吃的东西……这才三天啊。
年晓米晃晃玻璃罐子,他走前给淇淇做了些松露巧克力,现在里面就剩一颗了。年晓米把那颗松露掏啊掏啊终于掏出来,珍惜地咬了一半。巧克力很快就化在舌尖上,他舔舔嘴角,正打算把另一半也吃了,冷不防手指上被温热湿滑的舌头卷过,半颗松露就这么活生生地没了!
年晓米无语地望着自己湿淋淋的手指头,始作俑者蹲在他后头,手臂毫不客气的缠上来。嘴里还在咂摸:“化得也太快了,都没等尝够味道呢……”
年晓米挣扎着想回头,但是被耍赖似地禁锢着,怎么也动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