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年晓米下意识地拼命挣扎了几下,某个熟悉又陌生的东西带着高热趁机锲进腿间。理智再一次转身而逃。
起先还可以咬牙不发出声音,渐渐喘息就混乱起来,他的眼镜掉落在一旁,意识混乱地看着地毯上的绒毛不停生长,成为柔韧炙热的藤蔓,它们缠绕他的全身,带来窒息,疼痛,也带来快乐,把他慢慢拖向深渊。尽管没有用手碰触,藤蔓隔绝最后光亮的那一瞬,他还是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快乐,那是被攥紧了心脏,从痛苦里得到的快乐。
然后,慢慢堕入黑暗里。最后的最后,他惊异地发现自己还可以思考,思考眼角为什么会有一线湿意。
神思清醒过来后,年晓米把已然睡着的沈嘉文拖到床上。犹豫了好久,还是没有帮他穿好衣服。他自己也一身混乱地躺上去,一面鄙视自己一面又克制不住地紧张,整晚都在思索明天会发生什么,然而他的脑袋似乎坏掉了,为什么和怎么办循环播放,在酒意和困倦里,被周公毫不客气地拖进黑甜乡。
再次睁眼的时候年晓米呆滞了很长很时间,花了好大勇气才推开门走出去。
沈嘉文正在餐桌旁看报纸,早餐是豆浆油条,见他出来,笑着说早,好像这是一个和过往没有任何不同的早上。年晓米的心一点点沉下去。他默默地把油条撕碎泡进豆浆里,食不知味地吃完了这着一顿早饭。
你看,发生了那种事,对方的第一反应应该都是会把它抹过去的。他木然地想着,很正常,哪个正常的男人会高兴和男人做这种事呢,只是喝多了而已。
嗯,所以其实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他默默催眠自己,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你做了场梦而已。
谁知出门的时候,沈嘉文却忽然叫住了他。年晓米机械地回头,看见沈嘉文脸上的歉意:“昨天的事,真的对不起。”
年晓米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只充气的锤子打了一下,不疼,但是很晕。
“我喝多了,你别放心上。你要是觉得心里不舒服,揍我一顿也行……”沈嘉文的道歉很真诚,真诚里有种一如既往的带着调侃的洒脱。
他是真的没把这个当回事。年晓米扯了扯嘴角,点点头。
所以就这样过去了,对沈嘉文来说,也许这就好像打碎了一只玻璃杯那样,碎片收拾干净了,就过去了。
他在办公室里打开了机械迷城,隔壁囚室的胖子和瘦子被小机器人伸过去的机械手吓得抱在一起。随意点了一会儿,就不得不停下来,盯着屏幕思索。小机器人站在那里,看着他,歪歪头,脑袋上飘出了一连串问号。许久,他关掉游戏,轻轻叹了一口气。
然而还是有什么东西不同了。
沈嘉文会叫他一起去些聚会,认识他的朋友,似乎是想把他拉进他的圈子里。后来见年晓米不习惯,慢慢也就作罢了。但是偶尔会给他拿些吃的东西。比起普通朋友,好像他们更像亲戚。年晓米想,他大哥就经常给他们分东西,单位的福利,基本也是全家的福利。
他想来想去,只能想到一个结论,就是沈嘉文把他当兄弟了。
尽管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但是总好过对方一觉醒来大怒从此成为路人甲……
年晓米看着那两只占满整个蒸锅的黄油蟹,微笑起来。
郝帅在一边像只见了肉骨头的狗一样上蹿下跳,一个劲儿地催:“好没好啊……还没好啊……快好了吧……”
年晓米默默地翻了个白眼,不想承认其实自己也在不停吞口水。
同居的另一个室友姓袁,是个搞计算机的,外号程序猿,深度近视,瘦得像猴似的,常年一副营养不良的状态,最糟糕的是这个人也不知道是性格有问题还是语言功能有问题,年晓米住进来这么久,对方基本都当他是空气,打招呼也不会有回应,让年晓米十分郁卒。
此时此刻这位万事不关心的同志对着新鲜出锅的大螃蟹,利落地伸出了罪恶之手,啪。
年晓米:“……”
郝帅大怒:“还没说要给你吃呢!”
对方一推眼镜:“头手,难得。”蟹腿上露出来的肉是淡而亮的金黄色,蟹肉的香味飘了出来。
年晓米把那只完整的包好:“我给我妈送饭去,这只你俩分吧。”然后丢下身后扭成一团的两只,跑得比兔子还快些。
第17章
年晓米提着螃蟹往车站走的时候路过一家餐厅。门口停着的车很熟悉,他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餐厅的门开了,是熟悉的身影,却不是一个人。
年晓米看着身姿窈窕的女子贴在沈嘉文身上,翘脚在男人脸上亲了一下,转身离开。
这是八月初的晚上,三伏天,他却觉得很冷。
沈嘉文先看见他,很惊喜:“你怎么在这里?”
年晓米说没什么事出来走走。
沈嘉文说那正好,跟我回一趟店里,有点东西拿给你。
年晓米说不用了不用了,沈嘉文笑笑:“趁着有时间,过一阵子该忙了。”年晓米认识他这么久,从没看到他这样喜气洋洋的。一个可怕的念头冒出来。
可是他不敢问,好像问了就会被宣告死刑一样。
上楼的时候看见方致远,对方笑着说恭喜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