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你可知错?
腊月初八,即今日,陛下特赦,放柳行之入土为安。
期间无论是审案定罪,还是送酒悬尸,本官皆是按照陛下的要求严格执行。敢问各位,本官说的可对?”
“对。”
“右相大人句句属实。”
“右相大人无半句虚言。”
稀稀疏疏的表态声响起,风凝夜再看向柳舒颜,“柳姑娘还觉得柳行之无辜吗?觉得是本官害死你祖父吗?本官从始至终无偏颇之心,只看事实证据断案。”
“姑娘方才说本官是罪魁祸首,”他探身前倾,低语,“难道你以为,本官的话能左右陛下的判断?”
柳舒颜哑口无言。
其实道理谁都明白,真凶是谁人人心里都有答案,可现实往往是,真凶太过强大,强大到让人不敢非议,强大到随便动动手指就能按死一片蝼蚁,所以愤怒的蝼蚁们拼了命的寻找出气对象。
于是替罪羊出现了。
说到底,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弱才是原罪。
风凝夜冷嘲,他很弱吗?很好欺负吗?
或许,该让京城为他流点血了。
“你们听好了,本官不喜欢动气,除非有人惹到我。有谁觉得舌头碍事,来找本官,本官替你拔了。”
说完,也不管他们的表情如何精彩,风凝夜径直来到香案前,点了三支香,没有拜,插到香炉里。
做完,他侧目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人,调侃道:“我以为来柳府敬香最大的阻碍是太子殿下。”结果这人从他进门就没说过话,甚至没看他一眼,“太子殿下的表现,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孤一开始就知道真正的祸根是谁,至于你欠孤的,孤会慢慢讨要。”
“希望你能活得久一点。”
“会的。”宋时景低着头往火盆里添纸钱,沉默片刻,忽然问道,“疼吗?”
“什么?”
“……你能快速成为右相,与你和宋劭的交易有关吧。你们打算联手废掉孤,一个独掌大权,一个要岭南王的位置,至少交易时是这般说的。
而今,太傅逝去,北关危机重重,孤的力量正被你们吞噬,宋劭看到了希望。
他赞赏你的能力,又忌惮你的能力,所以早朝时他对昨晚的事不闻不问,白白浪费你的好心,又提前结束了太傅的刑罚,未曾同你商议,还杀了林统领,暗中推波助澜,让人默认太傅之死是你栽赃诬陷。”
宋时景抬眸,定定看着他,“怎么样,被盟友背刺的感觉如何?”
风凝夜与他对视,“让你失望了。我从未信过宋劭,谈不上背刺。”
“可惜了。”宋时景遗憾道,“以宋劭的疑心,你们永远不可能真正联手。”
“不和他联手,难不成和你?”
宋时景动作一顿,自嘲笑道:“和我联手,然后再让你背刺一回,看着你夺走大樑江山?”
“……”
风凝夜意识到话题走向不对,暗道自己刚刚抽什么风,竟忍不住想顶嘴。
这不是他该有的情绪。
好在张肃突然出现,打破了他们间的尴尬气氛。
“右相,借一步说话?”
风凝夜颔首,两人并肩出屋,来到角落,张肃止步,面色不善提醒:“右相大人,您今天做的太过分了。”
第九章 你可知错?
“张总管何出此言?”
风凝夜故作不解,“本官好像……没做什么出格之事。不过是得知柳行之要提前下葬,特意赶来送行,碰巧听到有人议论本官冤枉柳行之,气不过想要争辩一番罢了。张总管这般生气,难道本官哪句话说错了?”
“你……”
张肃气的手抖,腮帮子颤抖不停,憋了许久,他咬牙切齿提醒:“世子,这里是京城,不是岭南。”
这里不是你的地盘,你目前拥有的官职和话语权都是皇帝给你的,随时可以收回。
“莫要行差踏错,误了前程。”
“多谢提醒。”
风凝夜淡笑,“同样的话送给你们。本世子不喜欢违约之人,希望莫有下次。”
目的达成,没有留下的必要了,风凝夜招呼一声墨七,带人离开。
“时景哥,祖父的事就这样算了?”灵堂内,柳舒颜不甘心地问道。
“不。”宋时景惜字如金。
“那时景哥,你打算如何做?”
“报仇的事你不用管,孤会让凶手付出代价。”烧完剩余的纸钱,宋时景起身抚平衣服上的褶皱,最后朝棺材三拜,“明日太傅下葬,孤便不来相送了。柳家男丁发配充军,一路上随行的官差孤已打点好。倒是留下来的女眷,即便入了教坊司,孤也未必能护你们周全。”
“多谢时景哥。”柳舒颜福身一礼,感激之情溢于言表,“教坊司隶属于礼部,礼部又是你管辖之地,有时景哥撑腰,谁敢招惹我们?时景哥,你就放心吧。”
……
入夜。
“主子,查到了。柳行之唯一的嫡孙女,名柳舒颜,就是今日代表柳家说话的丫头。据说她和太子是青梅竹马,如果不是柳家发生意外,太子妃的人选非柳舒颜莫属。”
“哦?”
调香动作顿了一下,风凝夜侧目,一双含情桃花眸隐藏在灯影之下,幽然荡起阵阵凉意,等墨七回神时,风凝夜依旧在调香,似乎刚刚发生的事情皆是他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