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Modernity
季渝生一边望着楼下开得灿烂的绣球花,一边透过话语明白宋时鹤所说的一切都是为了开解他,而他也确实总有这种让人阔然开朗的能力,此刻的心情相较之前已经好了不少,于是他开口答谢:
“ Merci.”
宋时鹤愣了一愣,随后朝季渝生一笑,
“只学了这一句话吗?”
季渝生因为学业繁忙,没什么时间自学法语,所以有些尴尬地默默点了点头。
“你是用大学出版社的法语学习吗?”宋时鹤突然又问他。
“对。”季渝生以为他要推荐自己法语入门参考书。
“要是有时间的话,学学第二课的第一句话吧。”宋时鹤看着前方说道。
季渝生连第一课都没看完,自然不知道第二课的第一句话是什么,记得第一课都是第一次见面打招呼,第二课大概是日常用语吧。
于是季渝生点了点头。
“下次见面的时候,可以对我说那句话就好了。”宋时鹤弯腰把手托在阳台上,被阳光照得半眯着眼睛趴在栏杆上转头看着季渝生。
难道是朋友之间的问候吗?
”好的。“季渝生看着宋时鹤答应道。
宋时鹤闻言后笑得眯起眼睛,季渝生觉得宋时鹤不笑的时候,就像冰冷的大理石雕,但笑的时候却有着世界上最灿烂的笑容,让背后绚烂的夕阳也因他失色。也许他真的诞生于春朝,永远勇敢绽放。
宋时鹤此时伸出尾指轻轻勾了勾季渝生的手指,季渝生的指尖仿佛触电一般微微一颤,他望向宋时鹤牵住他尾指的地方,这才发现有一道淡淡的彩虹透过阳光的折射栖息于他和宋时鹤的手背上,仿佛将他们的约定牢牢地连在一起,而宋时鹤此时说
“彩虹为章,约定好了,不许食言。”
”你在哪一日探望伯父?“宋时鹤突然出声询问。
季渝生望向宋时鹤的眼眸,宋时鹤慢慢在季渝生的眼里看到了缓缓冒出的花蕊。
”下个星期天。“
”我陪你去吧。”
季渝生有些惊讶地望着他。
“作为朋友的身份去,你的父亲应该会高兴的。“
”好吗?“ 宋时鹤如此真诚,季渝生无法拒绝。
宋时鹤和季渝生约定好了下个星期天早上在季渝生门前的海滨长廊等。
季渝生忽然感觉眼角被点了一小滴雨珠,他伸手拭去,放下抬起来的手时看见宋时鹤把手伸出阳台外,感受着春雨,抬头看着天空说。
“又下雨了。”
第53章 Modernity
果然一如宋时鹤所说,他休息了几天便回校上课了。课堂一如既往,并没有很大的改变,只是季渝生感觉自己不经意地与宋时鹤四目交投的次数多了许多,课堂上心跳加快的分钟也变多了。这或许只是因为许久没有在课堂上见到宋时鹤而生的兴奋感而已,季渝生如此想道。
“在介绍完以*Verisimilitude为上的*Graeco-Roman traditions时期后,我们将踏入追求写实艺术的大门。”
“还记得我和你们讲过Zeuxis and Parrhasios的故事吗?那个故事在很大程度上体现了哪个时期艺术家对于*Mimesis和illusionism的追求。但在追求画作完美的情况下,有艺术家开始质疑这些画作是空有皮囊而没有灵魂的画作。”
“所以慢慢出现了写实的画作,其中的代表作就是这幅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画——Gustave Courbet在1849到50年创作的油画《A Burial at Ornans》”
“你们觉得这幅画怎么样?”
萤光幕上出现一幅色调比较灰暗的画,画中有一群人围着一个看起来像陷下去的坑,但这个坑在没有完全展现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到了画作的边界,于是引人去思考那一群人围着的到底是什么,也许是死去的人,也许是所有的观览者。
“宋教授。”有同学打算作答,于是宋时鹤朝他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非常平庸,没有英雄,画作的线条也不细致,没有Verisimilitude的元素,我觉得这幅画没什么值得鉴赏的地方。”坐在第三排的男孩带着一丝鄙夷大声说道。他旁边的一些同学也点头表示认同。
宋时鹤点了点头说
"这确实是当时大部分的人的想法,抱有这种想法的人还包括了许多当代著名的画家。"
"有没有同学有别的见解?"
季渝生举起手,宋时鹤笑着点了点头,作了一个只有季渝生发现的口型“生生”,季渝生的心微微一颤,他深呼吸了一下,开口回答道。
“我认为也许这幅画值得鉴赏的地方在于他作家透过这幅画呈现的思想和灵魂,而不是表面的皮囊。”
宋时鹤赞许地望着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这幅画呈现的虽然看起来是一个普通的葬礼,他没有一个特定要赞扬的英雄,有着许多subject elements,比如牧师、家人,甚至有一只斑点狗,画的最前方甚至有一个没有立体感的洞,也许有人会因为这幅画没有美丽和值得赞扬的英雄作为中心人物,或者对于画家没有展现高超的画工而对它失望,但这幅画的中心思想就是普通的人民,呈现普通的场景,这就是画家心中的everyday life,就是他想画的东西,他只是追随了自己的内心,just as simple as that.”
“啪啪——” 宋时鹤为他的回答鼓掌,阳光在他的指尖穿梭,仿佛每一下的鼓掌都带着光影的律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