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0章 当米虫吧
白竹不等胡秋月答应,忙应了一声,拿了一个干净木盆,舀了一勺盐进去,端着就往外跑。
“别去!”
“快回去,别过来!”
白竹一只脚刚刚跨出门外,两道焦急的声音同时响起。他呆了一下,先抬头往外看了一下,只见张鸣曦双手按着大猪,皱着眉头一脸焦急地望着他,连连催促他回屋。
他不明所以,又回头望了一下,胡秋月忙奔过来,一把夺下他手中的木盆,骂道:“这杀生的事,你年纪轻轻如何能靠近?不知轻重,一点忌讳都没有!快回来,和宴宴好好待在屋里,不准出去!”
白竹不知何故,讪讪地把盆递给娘,脖子一缩,往门里一窜,躲着不敢出去了。
宴宴躲在灶口烧火,见小哥挨骂,怕他难过,忙招手笑道:“快过来!”
白竹过去挨着他坐下,难为情地一笑,悄声问道:“为什么不能看杀猪啊?”
宴宴往里让了让,拉着白竹的手,小声笑道:“娘说老祖宗留下的规矩,小孩子,未出嫁的哥儿女儿,还有年轻的媳妇夫郎不能看杀猪,恐煞气太重,对身体不好。家里杀猪时,他们历来不准我出去,得在屋里躲着。”
白竹闻言一呆,半晌才“哦”了一声。
第 180章 当米虫吧
宴宴见他木着脸,耷拉着眼皮,定定望着灶塘里的火苗,似乎不高兴地样子,望了他一眼,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哥,没事,你不知道这些,不怪你。何况,还没开始杀猪呢,你也没到跟前去,不会影响你的。”
白竹点点头,咬着牙,垂下头,心里酸涩得要命。
他真的不知道这些,没人教他。
可在白家,他每年负责喂大一头猪过年。
杀猪时,他不但要烧开水,还要像小汉子似的按猪脚,还得负责接猪血。
总之,除了吃肉与他无关,其他的一切事情都是他的。
从来没人告诉他,杀猪时,小哥儿不能靠近。
白大毛当然不会告诉他,但是娘呢?
娘,娘也没告诉过他。
白竹有些难过,娘为什么不告诉他呢?
他垂头想了一会儿,娘活着时他还小,娘怕吓着他,自然不让他靠近。
十岁后,娘已经起不了床,管不了卧房之外的事了,大概不知道他在外面是如此的忙碌吧!
想到这里,他一下子释怀了。
白大毛过去对他再坏,他已经不放在心上。刚才只不过一下子没转过弯来,以为娘也是故意不告诉他的,所以难过。
这下想通了,不再难过了,甚至暗自庆幸娘不知道他在外面做了些什么。
白竹抓着宴宴的手摇了摇,笑道:“我真的不知道这些,你知道我原来的情况,没人教我。”
宴宴见他面色如常,才放了心,抿唇笑道:“嗯,现在你是我家的人了,个个喜欢你,个个愿意你好。你看看,刚才你端着木盆出去,把娘和哥吓得!”
白竹想起刚才张鸣曦和娘紧张的样子,心里甜甜的,抿唇一笑,道:“嗯,我现在,现在才觉得自己像个人,过的是人过的日子!”
宴宴纵然年幼,却心地善良,乍一听这话,心酸得受不住,一下子红了眼眶。
他伸出一只手搂着白竹的后腰,把头靠在他肩上,狠狠地吸了吸鼻子,压下心里的酸意,安慰道:“没事啊!小哥,过去的别想了,多想想现在的好日子吧!现在一家人把你当宝,我都没有你受宠呢!”
白竹望着他微微一笑,想到一家人都疼自己,连小宴宴都会顾及到自己的心情,怕自己难过,来安慰自己,心里感动极了。
俩人头挨头,手拉手,不理会外面的事,窝在灶口低声说话。
突然,大猪发出惨绝人寰的一声嚎叫,俩人吓了一跳,对视一眼,手拉得紧紧的,不敢说话了。
大猪嚎叫了一声后,似乎用尽了平生的力气,接着哼哼唧唧,有气无力地又叫了几声,没了动静,只听见猪血流出来的哗哗声。
三叔大声喊道:“大嫂,快,把木盆往里塞一点,猪血溅出来了, 可惜!”
胡秋月“哎呀”一声,惋惜地道:“好,好。”
然后是挪木盆的声音,胡秋月心疼的啧啧声和众人的说笑声。
听见外面的说笑声,俩人知道猪已经杀好了,接下来开水褪毛,干净后开肠破肚。
白竹见灶里火不旺了,低头塞了两块干柴进去,用火钳拨弄了一下,火苗腾地一下燃起。
“小竹,水烧开了吗?再舀些水来。小心烫着,少舀点。”胡秋月蹲在地上双手扶着木盆,大声喊白竹。
“烧开了,我马上来。”白竹一边答应着,一边站起来舀水。
他一手拉开锅盖,一手拿着水瓢,还没开始舀水,张鸣曦大步跑了过来,人还没进来,头先伸进来急道:“不用你舀,我来,小心烫着!”
白竹回头望了他一眼,既无语,心里又夹杂着一丝丝甜蜜。
好吧,他现在是废人了,啥都不会了!
看吧!爬树会摔着,挑水会压着,舀开水会烫着,田里的活计更是不准干,会累着!
他能干什么?
好吧,什么都干不了,乖乖地当米虫吧!
这不是宴宴的待遇吗?什么时候他变成宴宴了吗?
宴宴都没有这么好的待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