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换盏
林师拍拍手,未在意道:“无妨。”
刘景珉扯扯他的袖子,努努嘴道:“那去我那儿,离得近,有干净衣裳且给你换一身。”
林师低头看向杜云中:“他似乎更需要些。”
刘景珉顺着林师的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杜云中四仰八叉地瘫坐在那里,还未从方才的一路狂奔中喘过气来,似乎察觉到二人的目光,唰的一下捂住裤裆:“方,方才太吓人了啊,那个刀。”
刘景珉皱着眉头扇了把扇子,试图把难言气味扇跑些:“杜云中,是也不是?”
杜云中有气无力地看着他。
刘景珉头一抬:“听说你和你大哥杜非蓬的关系不佳,怎的还跑来他的酒楼吃花酒?”
杜云中啐了一声:“我早晚给他吃塌了。”
林师闻言回头望了眼清风楼,淡然道:“现在里面已经塌了。”
杜云中“哎”了一声,眉飞色舞道:“方才多亏了二位仁兄,既然你二人也知道我大哥是杜非蓬,那你们想要什么,尽管开口,我杜家定不会亏待了你们!”
“既然危机解除,那自然再好不过,谈何亏不亏待。”刘景珉摆摆手,大度道。
紧接着他俯下身,不知从哪掏出一节绳子,狠狠一扯。他的嘴唇一张一合,缓缓低语:“杜云中,同我们走一趟吧。”
.....
林师摆弄着粗麻绳好奇:“从哪里来的绳子?”
“刚刚逃跑时从路边顺来的。”刘景珉拿布团往杜云中口中一塞,拍拍手,无视了杜云中七扭八扭的身子和呜呜呜的闷喊,“不错,蛮结实的。”
刘景珉突然伸出手,林师条件反射躲了下,下一秒感觉到对方的拇指在脸上轻轻一抹。
面巾飘然扯下,刘景珉声音传来:“哦?还带着这物,喜欢么?”
林师微微一怔,莞尔:“是走得匆忙,忘记取下了。”
面纱上还残留着淡淡的香气,袅袅萦绕在鼻尖,刘景珉拿在手里轻轻一攥,:“这样,既然你不喜欢,那这面纱我便收走了罢。”
杜云中瞪大双眼:“唔唔唔唔!”
第16章 换盏
窗边烛火摇曳,忽明忽暗,照出一张带着半边青铜面具的脸。面具的主人坐在桌前,他深提口气,中指食指上下一碰,手下算盘上的算珠碰撞,发出咔咔清脆的响声。
“你将那清风楼里的鸨母当众杀了。”
“......她非礼我。”
“那也不可就这么杀,还得我去替你收拾。”
那位小曲儿姑娘站在那人的身侧,低着头。一缕在打斗中弄乱的发丝垂在耳边,她沉默着,先前凛冽的气息荡然无存。
“月俸扣三十纹银,下次注意,曲商秋。”
曲商秋抬眸瞧了眼那人,又把头低下去了,半晌憋出一个“是。”
她张了张嘴,好像有什么话要说,片刻又泄了气。
“想说什么?”戴面具那人问道。
“那个杜云中,他......”
“他不重要,是死是活都无所谓。重要的是救他的那个人。”青铜面具人转过身来,露出的肌肉似乎带了点笑容,“你可认得此乃何人?”
曲商秋摇头。
“前陵南王刘乾的独子,刘文易。”
前陵南王的独子刘文易正坐在他住的那家客栈里,眼下举着手里那一枚弯刃细细瞧着,反复摩挲。
而林师端坐在在对面,浅呷了一口热茶,道:“这杜家于京城寻杜云中,且寻了两日有余,怎见你一点也不急。若是被杜家顺藤摸瓜找上门来,又如何应付得了。”
刘景珉翘着二郎腿,悠哉游哉:“所以说这杜云中也关不得太久,明天便把他放了罢。”
林师“嗯”了一声。
刘景珉将那弯刀往桌上随意一丢,靠在椅背上:“尚且看来,张与下是被小曲儿当作西南署叛徒进行清理,尔后连带着他的雇主杜云中也遭到了波及。”
林师弯了弯嘴角,垂眸轻语:“你还未告知我西南署究竟......”他忽地起身拍拍衣角,在刘景珉不解的目光中转身作势要出门回医馆:“罢了,舒络姑娘应是听说过的,我去问她罢。”
刘景珉忙伸手哎哎哎地拉住他:“这种坊间传闻,苏姑娘也不一定清楚。”
林师转过身:“这几日一直将我蒙在鼓里,你不告知于我,我只得去问他人了。”
刘景珉拉着林师重新坐定,才清清嗓子,“顾名思义,西南署是西南一群少数民族组建的一支流派,他们自诩天雀的传人。至于这天雀为何呢,这世人也不太清楚。你去瞧瞧长安城头的通缉榜上头的重磅通缉令,其中三个来自西南署的,所杀皆为朝中要臣。”
林师不解:“刑部,大理寺乃至御史台,都毫无头绪么?”
“捉不到。”刘景珉叹了口气,好像有多遗憾似的,“指望那些吃饭不干活的官府还不如自己给菩萨多上几柱香,祈祷凶手早亡呢。总而言之,那一段时间闹得官员各个人心惶惶,生怕自己哪一天被西南署的歹人截了项上人头。结果呢,民间却传这个西南署是个劫富济贫,专除奸佞的侠客,给不少老臣气得半死,有多寒心呐。”
若是熟识刘景珉的那群陵南王府的家臣听闻此话,必是要腹诽一句,您这看朝堂腥风血雨不嫌事大的性格,其实很开心见到此事的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