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回忆篇:桃木吊坠
时染楞楞站在手术室门口,本淡粉的唇瓣现不见一丝血色。阿姨坐在旁边椅子上掩脸捂眼。
过廊窗户没关实,让时染觉得不舒服的低压风偶尔会拂过一阵,飘散在弥着淡淡消毒水味的医院走廊里。风起,乱了时染鬓边的碎发。
不知道过了多久时间,上头依然还是“手术中”的字眼,时染慢慢挪步到坐着的阿姨边上。
嗫嚅道:“阿姨,你说……院、院长,会没事的吧……”
一直低头掩面的阿姨缓慢抬头看向时染,一双手猛的握上时染的,急而笃定地重复了好多遍:“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叮——地一下,乍然间将这些慰藉人心的话打断。
手术室灯灭,门开,一名医生摘着口罩走出来。
时染和阿姨急速跑上去:“医生,怎么样了?”
“对不起,我们尽力了。”医生垂着脑袋,低声说完。
时染像是失了力,后觉地冲上去趴住医生的胳膊:“医生你在开玩笑对不对?”
话这么说着,脸上强撑的笑却是僵硬的。
医生摇头,掰开时染的手,摇头:“对不起,我们很抱歉。”
时染使劲摇头,脸上笑容更僵了,还欲挣扎说些什么,身后传来一道女人的声音:“病人家属,这是病人生前的遗物。”
生前……
遗物……
时染唇瓣狠狠哆嗦了下,脚步猛的顿住,心里头那些自欺欺人的话都只得悉数咽回去。
突然间整个人反应过来,时染没看护士手中的遗物一眼,不管不顾地跑进了手术室。
里头还余着医用药水的味道,混杂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让人闻了这复杂的味道直想难受地退回去。
可病床上被微拱的白布条蒙着的,是她住了多年的孤儿院里的院长。
时染是跪扑在病床边的,白布条在手术室白炽灯的照出了明晃晃的白,白的有些反光。
手一触布条,毫无生息温度。
那白布条从头蒙到尾,像是无形中夺人明的死神直教人没任何回击之力。
时染颤巍着手指,缓缓掀开布条。
那一刻看清了人脸的同时,一直强撑着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
慈眉善目的院长这些年对她的照顾关心一幕幕袭上脑海,像是幻灯片般在脑子里播映,让她根本无法相信这个时常笑容满面的院长此刻身体毫无温度,阖上的眼睛再也睁不开……
蓦地,头昏脑胀,一阵地天旋地转,院长的脸逐渐模糊了起来……
脚下的土地忽然间就开始深陷,像是一个巨大的漩涡,将她整个人吸附而进……
然后……
目光所及之处,皆是暗无天日。
第152章 回忆篇:桃木吊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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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痛……
永无止境……
黑暗……
周遭都是漫无边际的暗色幽深……
一抹褐色衣衫的妇人身影也隐没在了黑暗之中……
意识被逐渐剥离,疼痛与黑暗,周而复始……
她仿佛陷入了一片沼泽地,前方的前方,微光未泯,可她就是走不出来。
那抹光,是她唯一的希望,她一定要出去……
出去了才有可能找到那个褐色衣衫的妇人,那妇人养育了她多年,对她关怀倍至,是她十多年人生中为数不多的温暖。
哪怕浑身疼痛窒息,她拼着全身的力气,用力地冲着那抹光撞了过去。
“哗——”地一声。
刺目的白光将她笼罩,整个黑暗的世界顷刻间成了白色,明媚耀眼地令人睁开眼睛又差点因难以适应而难熬地蹙眉闭眼。
“染染?染染,你醒了?”
一道轻柔温婉的女声穿入耳中,时染伸手按了按脑仁,眼皮似沉有千斤重铁。
“染染,染染?”
“染染,染染?”
各种不同的声音唤着她的名字,急切而关心。
时染盯着头顶的白色天花板看了许久,才僵涩麻木地转了下瞳仁,侧目,映入眼帘的是时女士和阿姨担忧的面容。
时女士温雅柔和的脸上与时染目光对上后,流露出淡淡的笑容:“染染,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时染摇头,唇瓣有些干涸地动了动:“我刚梦到院长不见了?院长呢?我有好多话想跟她说……”
时女士与一旁的阿姨顿时脸色一僵。
时染一颗心蓦地下坠:“所以……我不是在做梦,对么……”
对啊,怎么能是做梦呢……
她自欺欺人也该结束了……
…………
时染醒来已经是院长去世的第二日了。
按照江城风俗,该封棺了……
这段时间,消瘦的人很多,包括时染,包括阿姨,也包括时女士,院长于时女士来讲,是朋友。
时染拿到院长遗物是在醒来的第二日,那是一个刻着福字的长命锁桃木吊坠,木体清香,雕刻做工精致,触手平滑。
桃木底部,刻着小小两个字——时染。
时染后面,刻着更小的几个数字96.1.16
这是她们在医院见到时染的第一天,儿时的实时染就佩戴在脖子上的东西,没有人生来是孤儿,可找寻时染家人不是一时半刻便能成事,凭着一个桃木吊坠寻人至今,依旧未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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