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认罪血书
众人不敢妄动,气氛紧张到极点,城墙上缓缓又出现一人,是被搀扶着上来的王礼。
王礼面色阴沉地看着下方,对守城的将军说道:“为何不执行军令?”
那将军早已搭好弓箭,瞄准半跪在地的楚荆,却迟迟不肯下手。
王礼看出了他的犹豫,继续说道:“楚荆卖国求荣,为了保命竟向敌军下跪,是大昭的奇耻大辱!有违军令者,立斩!”
众人听得一清二楚,将领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却只能深吸一口气,万分无奈下将弓箭对准了楚荆。
楚荆抬眼,看向城池上那支对准自己的箭。嗖——羽箭破空,楚荆耳边是凌厉的风声,他缓缓闭上眼,顷刻间却又是“铮”的一声金石相击的锐鸣。
楚荆的左臂被刺破,一支箭不知从何处飞来,准确地射向守城将领的那支箭,最终深深扎进地里。
“谁?!”
扎亚台立刻转头四下寻找,却突然发出一声可怖的惨叫后从马上摔落,捂住脸的指间血流如注。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支箭贯穿了他的眼球!
第73章 认罪血书
剪开楚荆身上的衣服,见多识广的大夫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银针在烛火上灼烤几分,大夫稳住双手,捻着银针飞快穿梭,将那触目惊心的伤口一一缝合。
楚荆的伤势之严重令人咋舌,一道道深可见骨的伤,宛如狰狞的毒蛇缠绕在楚荆的身上。
若非亲眼所见,任谁也难以想象,一瘦弱的文臣竟在北狄承受了非人的折磨后,凭借惊人的毅力,硬撑到了现在。
沉疴下猛药,楚荆性命堪堪保住,醒来时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被烈火焚烧一般,却又因身体无力,只能躺在床榻之上。
见他醒得如此快,大夫颇为惊喜,忙四下检查探问。
楚荆却没有听进去半句话,他抓着身旁一副将打扮的士兵,着急地张口,却想起自己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一下着急起来,微微抬起唯一能动的右手,颤抖着指向不远处的书桌上。
两人面面相觑,都不解其意。
就在这时,沈邈匆匆走进房间,一眼便捕捉到了楚荆投来的眼神。
他立刻明白了他的意图,走到床边,轻声道:“陆随他只是旧伤复发,又经过千里奔袭与扎亚台大战,实在是精疲力尽后撑不住昏迷了,不必担心。”
楚荆终于松了一口气,满眼感激地看着他。
沈邈回想起陆随奋力带着楚荆冲出血泊的情景,至今仍感觉惊心动魄,陆随以身将楚荆牢牢护着,若扎亚台的刀再偏半寸,只怕陆随已经身首异处。
幸好只是虚惊一场,只不过相比陆随,眼下更令人担忧的是楚荆的伤势。
一旁的副将问起:“扎亚台简直是心腹大患,如今终于将他捉住,何时斩杀,告慰我军?”
沈邈道:“他伤的不轻,如今被关在地牢,要杀还是要放,还得等主帅醒来再议。”
楚荆立刻摇头提醒,这是个难得的机会,等不得,是继续集结大军进攻,还是立刻休战,谁也不知道北狄下一步会如何动作。
沈邈心中一动,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让周围人退下,然后将桌上的纸墨递给楚荆。
楚荆挣扎着半坐起,用颤抖的手沾上墨汁,在纸上写下一个歪歪扭扭的“放”字。
接着,他又写下了“离间”二字。
杀一人不是目的,更重要的是瓦解北狄与乌拉汗的联军。
沈邈未尝不懂这个道理,他道:“可北狄王有了前车之鉴,此次恐怕不会轻信我们。”
楚荆已经有了对策,他再次拉住沈邈的衣袖,指了指自己,然后又写下二字。
“押送”
沈邈立刻否决,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楚荆,道:“你回去只会死路一条,李锡不会放过你!”
楚荆无奈,但这是最好的机会。
沈邈神色复杂,说:“即便你执意寻死,那陆随呢?若他知道——”
门外响起了三声敲门声。
外间已经有人闯进了院内,“在下奉旨前来捉拿钦犯楚荆。”
沈邈不耐烦地摔门而出,只想把人打发了,说:“楚荆已经死了!”
那人不依不饶,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沈邈正要叫来人将他赶走,身后砰的一声。
楚荆挣扎着从床上爬起,用尽全身的力气推开了门。
楚荆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已经过了不知多少日,他蜷缩在潮湿的稻草上,仿佛能借着薄薄一层稻草减轻身上的疼痛。
一盆冷水劈头盖脸地打在脸上,冷意如针般刺入骨髓,楚荆激起一阵颤栗。楚荆赶紧脑袋像被厚重的雾气笼罩,昏昏沉沉,视线模糊不清,只有头顶那极小的天窗透进一束微弱而苍白的光线。
楚荆努力眨了眨眼,视线逐渐聚焦,眼中都是熟悉的四壁和冰冷的铁锁,记忆逐渐回笼,他想了许久,才记起自己又回到了大理寺。
只不过这次狱中人变成了自己。
楚荆不合时宜地想笑,心中一片苦涩,该说命运弄人么,兜兜转转,终于还是让他回到这个地方。
身下赶紧被硬物硌着,楚荆摸了摸,是一个小药瓶。
昨日半昏迷中似乎有人来过,楚荆被高热烧得糊涂,睁不开眼去看,只记得有人唤他“楚寺卿”,倒也不难猜测,多半是于子和假扮成看守的狱卒进来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