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进退两难
“臣……知道了。”
将军府的大门轰一声打开了,陆随被气得不轻,一拳砸在了庭院那半死不活的树干上。
佩剑哐一声拍在桌上,木头颤颤巍巍,险些被震裂。
有人推开房门,收好剑,说道:“同剑置气,可不是大将军所为。”
见是楚荆,陆随脸色稍缓了些,说:“李锡一意孤行,起义军没他想象中容易对付,此时逼贾益出兵,胜算渺茫。”
楚荆点点头,将今日打听到的消息告诉了陆随:“我今日才得知,辽东发生了小范围的兵变,幸好很快就被镇压了。”
“为什么?”
“军饷。”
陆随叹了口气,西北边营可谓条件最为艰苦,他深知筹措军饷的不易,军饷拖欠引发兵变的事情不止一次,近年更为频繁。
“李锡真正担忧的是军饷,朝廷库银已经不多了。贾益一人又手握重兵,造成如今骑虎难下的局面。”
陆随早知李锡多疑,对他们这些将领不能完全信任,他更担忧的是,贾益的胜算本就不高,若是兵败……
楚荆犹豫片刻,终究还是问出这句话:“若是败,最坏的结果会是什么?”
“京军精锐覆没,内外交困,北狄一旦入关,中原危在旦夕。”
宫墙深处,一座破败的宫殿被厚重的阴影笼罩着。
殿内,北狄赠予的美人坐在窗前的软榻上,她每日最喜爱的便是透过陈腐的窗棂望向那高墙之外的天空,眼神中已全然不见那日献舞时的灵动,只是直愣愣地呆坐着,满是数不尽的寂寥。
李锡不是傻子,扎亚台离开后,她的活动范围被严格限制,一举一动都被侍卫严密监视着,身边的人不敢与她多说一句话,生怕被当做北狄的细作。
宫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这寂静。信使顾不得宫中礼仪,竟敢在皇宫中骑马疾驰。
“急报!”
信使一路狂奔,脸上满是汗水,差点摔下马,急切着在李锡的殿外高喊。
胡公公接过他手中紧握的秘信,定睛一看,险些当场昏厥。
李锡脸色瞬间苍白,紧握着密信的五指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
信上字迹模糊,可见等不及墨迹干透便匆匆派人送出。
“荆州大败,敌军破关,贾益被杀。”
短短的十二字如同一道惊雷,在长安城炸开。
将军府中,一阵急促的兵甲声响起。陆随几乎同一时刻接到李锡的调令,当机立断以行军的速度迅速收拾完了行装。不出今日,京军大败便会传到北狄,西北前线需要他去稳定局势。
见他神色,楚荆心下一沉,已经猜到了一切。
此行紧急,二人只对视一眼便已明白,陆随匆匆留下一句:“等我回来。”
见楚荆点头,陆随跨上马背,策马扬鞭而去。
在北狄境内,扎亚台才回到王宫不过半日,汉人打扮的细作照例从凉州返回,与以往不同,此次他带回的是一个百年难遇的天赐良机。
乌尔浒不敢当真,犹疑道:“消息可靠?”
细作禀报:“臣不敢轻信,又见凉州今日起关紧城门,任何人不得出入,城中突然戒严,又连夜行军操练,这才敢确定。”
扎亚台适时走入,他也受到了乌拉汗国送来的信,道:“千真万确。”
“好!天助我也!”乌尔浒脸上泛着兴奋的红光,双眼宛如草原的鹰隼般锐利。
草原上战马嘶鸣,铁蹄如雷。
“集结联军,进攻凉州。”
第66章 进退两难
禁卫森严的皇宫内,快马狂奔的马蹄声响彻整夜。深更半夜,来自不同地方的信使来回奔走。
金碧辉煌的皇宫内灯火通明,一群文官围成一团争论不休,高低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如同一团乱麻。
李锡已经失眠数日,才刚合上眼便又有紧急军情来报,他来不及穿上朝服,便召集众人在书房议事。
身上的衣袖被无意识攥成一团,李锡脸色苍白,几日前的自信已然荡然无存。他张了张口,正要插话,声音却微弱得几乎听不见,被周围你一言我一语的嘈杂声淹没。
贾益战败,被起义军乱枪刺死,尸体仍悬挂在空荡荡的城墙上,由他带领的京军军心溃散,一部分被收入起义军之中,大半则四处逃散。
此事未了,一人匆匆步入书房,跪倒在地禀报道:“禀报陛下,北狄撕毁条约,集结了乌拉汗联军大举围攻边境,凉州告急,总兵卢文请求朝廷援军!”
那千里送信之人正是从凉州冒死突出重围,奔袭八百里不敢停歇,直至晕死在宫门外,把信亲手交到金吾卫手中。
信上匆忙数字:凉州兵力不足,恳请朝廷速派援军!
沉默片刻,争论再起。
一人道:“荆州战败,我军已经损失惨重,仅存的京营兵力若再调拨凉州,京城安危堪忧!”
话音刚落,一片附和声起。
此时一边军出身的将领站了出来,他面色严峻,声音铿锵有力:“凉州若破,北狄便可长驱直入我朝腹地。届时仅凭这点残兵败将,如何保卫京城?”
此话如同一记重锤,书房内顿时一片死寂。
又有人反驳道:“北狄多年试图入侵凉州,每次都只在边陲小打小闹,凉州城防坚固,有卢文镇守,未必会败。但若京城军防空虚,内乱一起,岂不是更加危险?到那时,乱的岂止是一个凉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