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回忆
他看不懂谢铭非眼里的晦涩,只觉得有一把火要把他烧着了。
他磕磕巴巴道:“咱们认识这么多年要传染早传染了,你...你跟我不是同一样的人。”
“哪里不一样?”
佟夏暂时按下砰砰跳动的心脏,解释道:“差很多好吗?你看我遇到事情就只会打架,你就能处理得很好,冷静又有条理,我做不来。”
谢铭非沉默了一瞬,他想:不让佟夏进去是一个很聪明的决定。
“一样的。”
“不一样。”
佟夏好像有些不太喜欢谢铭非把他们列为同一类人,在他心里,谢铭非和这里所有的人都不一样,他独具一格。
他一边渴望拥有与谢铭非最亲密的关系,另一边却又抗拒将他同类化。
难坳又别扭,佟夏自己都不太能理解。
“就是一样!”
谢铭非偏执的有些孩子气,仿佛不从佟夏嘴里听到想听的话便誓不罢休。
他微微弯腰与佟夏额头贴着额头,执拗地与佟夏对视着。
佟夏的脸都快烧着了,他狠狠喘了两口气,咬牙道:“好,你说得对。”
“我说的什么?”谢铭非不让他钻空子,就要他说。
“咱们是一样的,没有不同。行了吧...”
谢铭非点点头,这才后退一步,放开了佟夏。
他好像心情很好,嘴角还抿着一抹笑:“回学校吧,不然赶不上晚自习了。”
佟夏当然赶紧点头应好,他也不想呆在这个地方。
他跟在谢铭非身后,心里却翻天覆地酥痒难耐,任凭他如何也理不出一个头绪来。
路过刚才的病房门口正巧碰见要去上厕所的柯原,只是他面如菜色,比刚才还不如。
他看了一眼谢铭非又顺带瞟了眼佟夏便迅速扭过头,什么也没说快速离开了。
佟夏疑惑这人怎么忽然转了性子,一点也没有打架时的嚣张。
柯原心有余悸的同时也在疑惑佟夏风脸怎么那么红?
还没到大热的时候,才春天而已啊。
第7章 回忆
冬季过去,白天逐渐变长,六点时落日挂在云边,本来镇上的行人都不太匆忙,悠闲的支着摊子。
只这时不宽敞的水泥路上略拥挤了些,下班的工人和放学的小孩儿赶着回家。
走在路上的两个人各怀心事,谢铭非看着这一切觉得恍然如梦,一种不太真实的虚晃感袭上心头。
明明应该是平凡喧闹的街景,他却没能从中感受到一丝的温度。
上辈子佟夏来找他的那段时间,如今想来竟是他短暂一生中最踏实幸福的一段时间。
以前总觉得佟夏围着他转,是永远不会失去的人,所以离开也是毫无所惧。
大概是习惯了,便觉得这种陪伴唾手可得。
他那时自然不明白,不明白为什么临走前佟夏把钱塞给他,他除了生气佟夏的自作主张更多的心疼和难过。
他离开了这个做梦都想逃离的地方,心里竟会难过?
所以他便更加痛恨这种情感,他要走,就绝对不会有一丝不舍得。
抛开过往的一切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加上他本就冷淡的性格,自然不太能融入集体。
但他并不在意,谢铭非继续独来独往,他不需要进行这些无用社交。
他要生活,要比别人活得好,要出人头地,就要更辛苦,更疲累。
但那时的谢铭非却并不觉得累,甚至是享受。
只有身体紧绷起来,他才不会想起以前的生活和以前的人,不会想起佟夏。
他发现自己不是不能习惯省城大学的节奏,而是对于失去佟夏的陪伴有那么一点不适应,抬眼入目皆没有那个他想要看到的身影。
谢铭非并没有用佟夏偷摸塞给他的那笔钱,他总觉得有一天会再见到佟夏,他会把钱还给他。
他甚至还想质问佟夏很多问题,谢铭非把这些都攒着,在每一个兼职结束的夜晚偷偷想起,无数次练习再见面时的要讲的话。
直到那天,他刚下班打算回学校,接到一通电话,是一个陌生号码,他以为是什么没用的诈骗短信,毕竟没什么人会联络他。
但来电显示地是樊市,于是他鬼使神差地竟按下了通话键,是佟夏。他叫谢铭非去车站接他。
谢铭非愣了很久才终于反应过来。
那会儿他已经上了大二,他真的再也没有回去过那个小村子,就连年三十那天晚上都在工作。
他应该觉得畅快或者洒脱,可实际上竟难得觉得漂泊无依。
但他没什么人可想,有时会想他的母亲,那个漂亮温婉的女人,于是便会想到那个傍晚,他的母亲手里攥着一把刀,割破了自己的手腕。
在他逐渐接受父亲不会再回来只能与母亲相依为命时,他的母亲又彻底地抛弃了他。
可明明她答应过永远也不会离开自己,他的母亲没有遵守他们之间的诺言。
所以他从那时起便知道,世界上的所有人所有事都不会长久,总会一天都会离开他。
谢铭非那时才十四岁,在别人在思考着明天穿什么衣服、向父母要多少钱去和朋友玩、考试不及格会不会被骂这些零零碎碎的琐事时,他已经在谋划怎么样才能永远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