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入重华宫
哪能学那套弱柳扶风的玩意儿!
景娴在心里将容嬷嬷的话补了个全,显然也是极为恼怒——她心知既然嫁入皇家,再为弘历的女人,于床弟之事就必然是免不了,所以就是再不喜,再厌烦,景娴也早就有了再走着一遭的觉悟,只是觉悟再高,二世为人的心理素质再强,让她主动去迎合,乃至于在床上奉承对方,却真是比让她去死还难!
看着景娴一刻差过一刻的脸色,李嬷嬷虽然心中不忍,却仍然不松口,“奴才的话,姑娘兴许不爱听,甚至打心眼里的不认同,可是容奴才说句不敬的,若您嫁过去是为嫡妻正室,倒也罢了,祖宗规矩立在那儿,只要不出大褶子,总没人能越得过去,可是这侧福晋,瞧着虽是比不入流的侍妾格格要好,可终究是侧,若没了爷们儿的青眼,别说如今最得四阿哥宠的高主子,就是其他人也能不将您放在眼里。”说着又缓了一缓,“当然,奴才的意思也不是让您学那套子低贱玩意儿,那不光是失了身份,还会被大族当笑话,落了乌拉那拉一族的颜面,只是您得拿捏好分寸,既不失了体统,又不扫了兴致,姑娘是个聪慧的,用不着奴才往细了里了说,仔细想想自然能够明白。”
她哪里会不明白?
潜邸里的慧贤高氏、嘉妃金氏,后头儿的庆妃陆氏、令妃魏氏……哪一个不是手段层出不穷的主儿?不是今个儿头疼脑热的不招太医找皇帝,就是明个儿当着众人的面毫无顾忌的给皇上递秋波,端着一副清纯可人的模样,暗地里哪个不是狐媚子转世?
但不屑归不屑,想到上一世她们的生尊死荣和自己的悲凉下场,景娴却也不得不承认李嬷嬷的话十分在理,那位爷可不就是吃这一套么?
李嬷嬷知道,这话虽然说了,可是要让景娴真的上心,却只能靠她自己想明白才成,所以也不再多言,给容嬷嬷使了个眼色,铺好床榻后,便一起告退下去了,徒留景娴一个人躺在床上,直愣愣的看着上方雕花楼空的床顶,辗转反侧,思绪万千——
古语有云,妻贤妾美。
正室可以庄重,可以大气,可以贤惠,可以讲规矩,皆是因为嫡妻代表着体正统,掌一家之事,可就是这样,孝贤可也从来没有打着祖宗规矩的招牌,违逆过那人的意思,凡他有意,多是顺从,而反观自己,孝贤尚在的时候,她还算懂得拿捏分寸,虽不讨喜,却也少有什么忠言逆耳去再招他的不待见,可后来位子一变,自己的心态也跟着一变,不单是句句话离不开体统规矩,后来更是说不上几句就直扎那人肺管子,却殊不知自己在那人心里,也不过是个被扶正的侧室。
谋定而后动,知止而有得。
景娴知道若是不想再走上上一世的老路,就必然要令那人爱重自己,至少在她根基未稳之前,得靠那人为自己挡去其它的风雨暗箭,而若是要讨那人喜欢,就必然不能再像上一世那样,事事恪守陈规,虽然她学不来那些弱柳扶风的狐媚子本事,上一世不得善终的怨恨和自身本性也容不得她如此去作践自己,却可以各取一半——
学孝贤的顺从,管不了她还不能不管?
学汉妃面上的天真单纯,扮猪吃老虎!
理顺了思路,平复了心绪,在天将亮前,景娴终于阖眼沉沉的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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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入重华宫
乾西五所是雍正朝皇子居住的地方,后来乾隆登基,作为他的潜邸之处自然就被重新规整,五所合一,改名重华宫,可在眼下雍正健在之时,这里却还是一所所单独的院子,规制不低倒也多是平华,只零星装点上的几抹大红喜字,给这份平华之上增添了一丝的喜气。
只是这点子喜气,却不是人人看着都觉顺眼。
后殿的主屋里,作为乾西二所当家女主人的富察氏脸色并不好,“内务府的人已经动身了?”
“回福晋的话,是动身了。”瞧着富察氏面色仍是淡淡,身为其贴身嬷嬷的秦嬷嬷说完便又劝道,“这会儿指来的侧福晋,身份虽是较之先前那几个要高,出身也要好些,可就是如此,难道还能越过了您去?况且……”看了看东厢方向,“到这会子,爷还没起身呢,显然是不看重这位侧福晋的,福晋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她哪里能不担心?
明玉出自于满门勋贵的富察家,加上她又是嫡女,只要家里没人闹出谋逆犯上的事儿,一个皇子福晋总是跑不了她的,是以,从小她就被按照最高的要求培养,暗地里的勾心斗角更是没少学,这样两两相加之下,才让她站住了脚跟,可即使如此,论起宠爱,她却也是大大比不过高氏那个贱人,本来知道超拔那个贱人为侧福晋的事儿无疾而终,她还颇觉快意,可紧贴着后脚而来的,却是乌拉那拉家嫡女被册为侧福晋的旨意,真是内忧未平,又来外患,更别说这个外患背景还不弱!
富察明玉想得很远,高氏这个贱人固然可恨,但毕竟出身于包衣旗,又是汉军,且不说她还有嫡子傍身,也不论那个贱人就是个不会下蛋的母鸡,就是她没儿子,就是那贱人生得出,出身摆在那里,只要不是那位爷的儿子死绝了,都轮不到她跟自己平起平坐,顶了天就是个皇贵妃,终在自己之下,所以即使恨高氏恨得咬牙切齿,明玉却还暂能稳住阵脚,徐徐图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