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对文的一些解释282
他翻了两本上面积了很多灰的本子,拿手把上面的灰拍净,走过来,放到帐台上。我一看,这两本竟都是我自己做的拓本。他瞥见我放在桌角的那一叠,顺手也翻了两下,说:“这些也要。”
我有些惊讶,他这么巧要的都是我自己写的拓本,难道真的只是巧合?
他显然不是常客,但此人给我的感觉不是一般的熟悉。
我收完钱,他看了我两眼,正要出去。我忍不住喊住他,问道:“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他停在门口,回头看了看我,一转身,便卷着风雨大步离开了。
十一月,杭州的温度骤降,我竟然已经有了即将下雪的预感。
王盟的婚礼就在两天后。不知道他是不是想凑着婚礼捞上一笔创业资金,只要是他认识的人,全都收到了帖子,连胖子和齐蒙古都没有放过。
这个齐蒙古就是那个告诉我名字的斯文人。他叫齐豢。齐蒙古这个别名,我是从哪里得知的呢,这要归功于我前两天收到的一个匿名包裹。
包裹上没有写寄件人的名字,不知道是谁送来的。包裹里面只有两本黑皮面的笔记本,我看着那本子,觉得甚为眼熟。
有一本是我爷爷的,我在先前祭祖的时候看到过他的名字,所以非常确定。这笔记里面记载了庞大的信息,大多都是有关老九门的。我开始还把它当小说来读,后来不禁发现,寄给我东西的人看来是有意要让我想起来一些事情。我虽然失忆,但脑子好歹还算运转良好,很多东西我现在都已经大致在肚里有个概念了。
还有一本笔记本,我不知道是谁写的。看起来没有我爷爷的那本陈旧,并且没有很满的文字记载,有好几张非常眼熟的图,和乱七八糟的标记。笔墨中反复提到几个非常眼熟的名字,比如双儿和陈秋。这些人我不记得是谁,但我以前一定认得。
最后我翻到了关键的东西:在这本笔记的最后夹了两张纸,被叠成了豆干大小。我展开来一看,大致是从别的本子上面撕下来的,而看上面的笔迹,写它们的人,应该就是我自己。 而这里面的内容和信息量完全不能和爷爷的笔记本相比。
第一张:
李如风原来叫小剑,而不是小贱。
这是他走前唯一愿意告诉我的东西,而对于他的失忆,我最后也没能看出个真假。
但是闷油瓶却还是没醒,他睡了也有很久了,按说,身上的伤也该好得差不多了,之前没睡的他也差不多都一次睡回来了,但他怎么还不醒过来呢?我突然变得很依赖他那台心跳机发出来的声音,他活着的声音能让我平静下来。我经常想,他会不会就这么睡一辈子不醒过来,转念一想,绝对不会,既然老天让他活着出了烂柯山,那就不会让他躺一辈子!
不管多久,我都会等他醒过来。
第二张:
我问齐蒙古自己什么时候会死,他没给我准确的时限,不过从他的话看来,我的死期很可能是随时。
闷油瓶穿着宽松的毛衣端着茶杯坐在阳台的落地门边上。小贱翘着尾巴,竟和他并排坐着。我突然就有了一种冲动,想走过去抱住他。很奇怪,我丝毫没有感到什么死亡的恐惧,倒是总有一种很深的遗憾感。假如我明天突然就死了,那我这些感情要就跟着我一起被火化了。
真奇怪,这感情明明压抑了才这点时间,我怎么有种隔了好几世的错觉呢?
呵呵。
我看完信,又在最后笔记本的夹层里面找出来一个差点就被我遗漏掉的东西:是一张纸条。上面的字迹很清秀,却一看就不是我写的。
只有寥寥数字:回杭州等我。
没有落款。
这几张纸竟让我产生了一种旧伤复发的错觉,我忽然有种很深的痛,而这痛并非简单的痛于皮肉,而是痛在里面,连着血管,细胞,连着所有的内脏。痛这么深,我竟然也找不见个源头。
“……天真,你发什么呆呢!我饿死了,去吃饭吧!”
我突然回过神来,恍惚之下发现,原来自己还身在集市上。西湖边有这样的集市,现在已经是很难得的事情了。胖子因为接了王盟的帖子,招呼都没有提前和我打就直接奔来找我了,我打烊了铺子就带着他来这里瞎晃悠。
“胖子,”我抬起头来看着他,虽然我并不记得任何以前所发生过的事情,胖子自己也很少提。但是我绝对相信我俩的关系是很铁的,曾经大致出生入死过不止一次。跟他在一起,我完全没有任何尴尬,仿佛我什么都记得,记得我们是如何如何混在一起数年的故事。
我本来不想问,要带着一个空壳般的脑子,去接受一些外界机械化的信息是一件很难以忍受的事情,因为对于这些原本属于你的信息,你现在毕竟只是听众,在接收的同时,却也好比在听别人的故事。
但我想弄明白,我那种自己理解不了的感情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我几乎没有怎么积极地去了解过我的过去。这并不是我对以前的事情没有好奇,这样的空白让我本身很难过,但当我发觉周围所有人都很有默契地闭口不谈一些事情的时候,我知道,有些东西,我问也没有用。大概,答案该有的时候自然就会有吧。这是我第一次主动提出一个有关我过去的问题,而我相信,胖子是那个能告诉我答案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