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阿炀和沈逍
“嗯。”
易箫微微点头,声音很轻,风一吹就散,但滕洛炀听清了。
风过林梢,蝉声四起,稚嫩的玫瑰在初夏夜含苞待放,两个青涩的少年四目相对,连空气都是对方的味道。
或许爱意蓄满外溢,也或许气氛正好,说不清是谁先主动的,他们小心地在对方的唇上印下一记轻吻。
两人第一次发生在一周后滕洛炀的出租房,滕洛炀为此做了不少功课,为了不让易箫痛,买了一大箱可能用得到的东西,最后易箫倒真没受什么折磨。
事后易箫在滕洛炀的书桌看到了不少信纸,都是为了毕业晚会那封信写废了的试验品,里面的内容还改了好几个版本,有的是字写歪了,有的是太紧张落笔不齐……
大多是一些无足轻重的小瑕疵,却被滕洛炀看得弥足重要,来来回回改了几十遍。
滕洛炀发现后恼羞成怒要从易箫手里抢回来,两人你追我赶闹得鸡飞狗跳,最后以易箫腰疼告终,滕洛炀老实地给他按摩。
两人在出租屋度过了一段甜蜜的日子,一切都美好得像一个用玫瑰编织而成的美梦。
但玫瑰是带刺的,这段关系也很快就被易成涛发现了。
易成涛原本以为滕洛炀只是单纯给易箫解围的,绝没想到儿子真是个同性恋,坚决不同意两人在一起。
易箫梗着脖子不肯分手,易成涛一狠心就停掉了儿子全部的卡。
彼时易箫青春年少,为了攥住那虚无的爱情,真和易家断绝了关系。
每逢年节易箫还是礼数周到,但每次见到的都是管家,易成涛还是那句话,不分手就滚出去别回来。
易箫留在北京和滕洛炀一起打拼,那会儿滕洛炀在滕家的身份尴尬,两人的收入在北京花销变得相当紧张,宽敞的大出租房变成了阴暗的地下室。
余额得掰着天数计算着花,就是在这一年,易箫的二十三岁生日,滕洛炀偷偷洗了两个月盘子,把珂珂抱到了易箫面前。
第二年易箫的工作刚见起色,上海那边便传来噩耗,易成涛出车祸去世了。
易箫得到消息赶回去时,葬礼都快结束了,跟了易成涛快半辈子的管家把遗嘱交给了易箫。
遗嘱是在易箫离家后不久立下的,易成涛远不是口头上那么无情的人,将自己毕生的积蓄和家产都留给了易箫。
“少爷,你是知道的,老爷从小就最疼你了,他哪里真会嫌弃你是同性恋呢,他只是不想你跟滕家那小子走在一起罢了。他们家情况复杂,少年你搅进去是要吃亏的。”管家沉痛万分,但见易箫魂不附体的样子,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易箫在墓碑前冒雨跪了一天一夜,滕洛炀也陪着跪了这么久,一直到最后易箫体力不支,滕洛炀才强行把人带了回去。
滕洛炀给他洗澡,换衣服,吹头,一直形同傀儡般麻木的易箫突然猛地哭出了声,“爸爸,爸爸不在了……”
滕洛炀将他一把捞进怀里,像是要把他融紧骨血中一般珍惜,“箫箫不哭,还有我呢,咱们结婚,我替爸爸一辈子养你照顾你。”
“结,结婚?”
“是啊,结婚。”滕洛炀眸底的坚定不容置疑,对易箫又是哄又是安慰,“我把你当媳妇儿呢,当然再难养也要养,何况咱们箫箫宝贝这么好养。”
易箫把滕洛炀胸前整片衣服就哭湿了,他做不到和阿炀分手,他爱阿炀,很爱很爱。
他连爸爸最后的要求都不能完成。
之后易箫回到上海接管易氏,滕洛炀在学校挂着名,创业重心也转移到了上海。
在易箫和整个易氏集团的帮衬下,滕洛炀手头资源不断,事业方面大有起色。
但易箫却大小病不断,还不停被父亲以前的对手寻仇,威胁恐吓尾随都成了家常便饭,后来甚至又发生了绑架的极端行为,请多少保镖都不管用。
第十一章 阿炀和沈逍
滕洛炀四处给易箫求医问药,好不容易请医疗团队研究了特效药让身体有点起色,但被人寻仇这事儿可把两人愁得焦头烂额。
最后滕洛炀劝易箫在家里休养着,公司的事儿他负责看着。
滕洛炀确实有能力有手段,尤其做起项目来不要命似的拼,不仅把易氏做得如日中天。更是借着易氏的风在家族斗争中全面胜出,坐稳了滕家家主的位置。
然后易箫二十五岁,滕洛炀顶着全家反对的声音,不顾一切地带他去美国注册登记了结婚。
但是结婚不到一年,他的阿炀就开始对他不好了……
从最初的美好到步步是血寸寸是泪,易箫梦到滕洛炀牵着另一个人的手挥手跟他说再见,而他的双腿却像死死钉在原地一般动弹不得,只能无能为力地看着阿炀越走越远。
“阿炀,阿炀……”易箫猛地从噩梦中惊醒,睁眼一眼,是自己那熟悉又冷清的房子,他倒在了房门口。
易箫堵着门,珂珂没法找人帮忙,就乖乖守在了他身边。
都半夜两点了,他已经记不起自己是怎么上来的了,下车时还有点意识,大概是一进门就昏过去了。
易箫起身熟练地烧水吃药,竟然梦到了这么久远的陈年往事,七年恍眼就过,丢不下过去种种美好的,似乎只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