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56
但在他离开倚云楼之前,屈突宜已匆匆赶回来,将最新消息告知李好问:“隔壁庆云楼的凤魁库奇娜极有可能是放出大青面这妖物的人。然而我们的人赶到,她已畏罪自尽了。”
原来那边李贺原样利用他“言出法随”的本事,同样封住了倚云楼的竞争对手庆云楼。但是李贺只能令庆云楼的人不能进出,他的本事还未大到,能限制庆云楼内各人的行动自由。
那位庆云楼凤魁库奇娜大约就是借此机会,畏罪自尽。
“此案算是告一段落,倚云楼不会再有什么隐患。”
屈突宜三言两语向李好问解释完毕,讲得很是概要。
但李好问认为这很自然,他又不是诡务司的正式员工,屈突主簿根本不必将详细案情说与自己这个编外人员知道。
只不过,李好问见屈突宜的脸色并不好看,猜测着问了一句:“主簿,您是不是想说,库奇娜只是‘放出’大青面的人,并不是将之豢养的人。库奇娜畏罪自尽,就又断了一条线索,让我们无法查到大青面是哪里来的?”
屈突宜当即伸出拇指,夸赞李好问思路敏捷,见微知著,但又沉下一张脸道:“豢养大青面不是易事,绝非一名青楼中的凤魁能办得到。将这样的危机留在长安城中,真是令人不安啊。”
李好问又想了想,道:“如此说来,今天早上《长安消息》报道的‘屏风杀人案’就确定是假线索了,对吗?”
屈突宜点点头:“是的,郑司丞的案子依旧是无解。只不过若是你我不来,倚云楼恐怕会更加无法收场。”
李好问叹了一口气。
但屈突宜的声音却振作了几分,道:“但我们已从一筹莫展,转变为现在有好些方向了不是吗?”
“好些方向?”李好问只觉得自己愚钝,什么方向都没有。
“哈哈哈,”屈突宜眉心舒展,似乎原本的难题已经解开,“我是越发觉得李郎君当初的提议很有道理。
“庆云楼的凤魁库奇娜,在胡旋大会两年之后,依然处心积虑报复倚云楼的楚凤魁。同样的,因为过往查办案件而想要报复郑司丞的人肯定也不会少。
“如此一看,从敝司以前的案卷上收集线索确实意义非凡,一来梳理一遍有什么悬案、疑案还未破的,二来再看有什么案件破获之后,犯人或者犯人的亲属可能回向郑司丞报复的。一定能找到新线索的。”
李好问:……这工作量听起来不小。
但确实不失为一个思路。
说着这话,屈突宜瞅瞅远处围着楚凤魁乱转的叶小楼,轻笑道:“这位叶帅,看起来谁都不服,只服郎君你啊!”
李好问也有点想笑:叶小楼这人,嘴上桀骜不驯,而且看似对自己十分嫉妒,但刚才在和大青面的战斗中说出了心里话——不过当时叶小楼除了无条件地相信李好问,还有别的法子吗?
“主簿,那位乐师是个什么样的人?”
李好问想了想,又问屈突宜。
自从屈突宜一句话透露了李好问的真实身份,罗景的身影就再未在倚云楼里出现过。
“罗景啊,我刚才吩咐了万年县的不良人去查问的……”
屈突宜并没有忘记这件事,忙招手召来一名万年县不良人,刚提了两句,那不良人便答道:
“已查过罗景,他是一位来自天竺的乐师,半年前刚到长安的,并不隶属倚云楼或者庆云楼。今日是应楚凤魁之邀在倚云楼表演。”
屈突宜点点头,道:“我观那名乐师在大青面出现之后的表现,不像是对倚云楼有敌意。在敝人看来,他与那‘大青面’无关,出现在这里只是巧合。”
李好问本想说:早先楚听莲相邀“推杯”,明显是受罗景之托。这乐师罗景借机邀请自己,似乎有什么要事商谈。
他又回想起自己当时面对大青面崩解之后出现的通道,迷迷糊糊想要进入。同样是罗景拦住了他,告诉他那里是“时间的深渊”。然而一旦得知李好问并非诡务司的司丞,罗景却表现得很惊讶,且立即抽身而去,再也不与他交流……
这说明:罗景要找的,是诡务司李司丞;而不是他,临时工李好问。
屈突宜看破了李好问的烦恼,说:“郎君不用担忧。如果那乐师的确有要事要与郎君相商,那他迟早会再次找来的。”
“倒是李郎君你,”屈突宜背着手站在倚云楼口,看了看天色,脸上流露出诡笑,“快要天黑了。更鼓一敲坊门四落,郎君今日想必是要在这平康坊流连快活一晚吧?”
李好问一看天色,几乎跳了起来——昨晚他已经彻夜未归,代自己回家的是自己的影子。
如果今夜再不能回家,那妈妈和妹妹……
“屈突主簿,我这得赶紧走了!”李好问一提袍角就要向坊外冲去。屈突宜却一把拽住,向他袖中塞了一张薄薄的纸张。
“到了坊外无人处,迎风一挥,郎君就有坐骑回家了。”
——考虑得真周到啊!
李好问连声谢过屈突宜,揣着袖中的纸马匆匆出坊,依言将纸马变成真马,策马穿过长安的大街小巷,向敦义坊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