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9 章
金姓行商听得眼珠都快掉出来了,谁曾想那老板话锋一转,低声笑道:“不过,我们酒肆还是抢下了一份。”
金姓行商听见这话,就觉得心里有一百只小爪正在挠似的,赶紧道:“可否借来一观?”
酒肆老板顿时面露难色,故意为难道:“这是真正的宫闱秘闻,万一你看了,转眼就把我们这儿卖了,该怎么办?”
行商一听便急了:“我的货都还押在你们后头的货仓里,往后我来长安做买卖还指望你们给我介绍买主,你们还担心我把你们给卖了?”
酒肆老板伸手捋了捋下巴上的络腮胡子,沉吟片刻,道:“好,那你跟我来。”
说着,这老板将他带到酒肆大堂的一个不惹人注意的角落,自己面对着酒肆大堂,手中悄悄塞了一份《长安消息》给金姓行商,自己在他身边大马金刀地坐着,直到那行商将整篇报道全部读完,然后赶紧将那薄薄一份报纸藏好。
金姓行商:震惊!
“既然只是为了一名天子的姬妾啊!可这……为什么有大唐的官员竟敢与天子翻脸?不不不,这绝不可能!”
酒肆老板见这行商摇头质疑,顿时嘿嘿笑着道:“与这相关的还有一件秘闻:据说《长安消息》刊出了这些报道之后,官府找到了报刊的编辑,要那人写一篇为天子澄清的翻案文章。但那人扛住了死活都不肯写,甚至以关了《长安消息》报社相逼。
“长安的其它报纸一听说还有这事,纷纷声援,威胁要转载。此事之后就不了了之了。”
金姓行商听了,脸现佩服之色:“我在扬州就一直听闻关中之地多豪杰,长安城里多是铁骨铮铮之辈,果然不假。”
这话将酒肆老板捧得心里舒服,也压低了声音说出心里话:“将心比心,若是你,或是你的家人蒙受了这样没来由的冤屈,你能不盼着有个这样不畏权势的衙门这样倾尽全力帮你?”
“还有,出事的是一个小门小户出身,没有任何背景权势的女子。原本该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一样被洗雪冤屈重见天日了?这事一传开,城里的穷人和女子们,说话都硬气了不少。”
金姓行商点头笑道:“确实如此。可是,报上写的这个诡务司,有没有被天子穿小鞋?
“在我们那儿,得罪一个太守,都要吃不了兜着走的。这边可是得罪了天子!”
“然而并没有,”酒肆老板面色古怪,“诡务司中各人都还升职了!”
“升职?不可能吧!”
金姓行商显然没想到这一出。
“是升职了,而且是所有人一起升,从上到下每个人向上拔擢二品。诡务司那位司丞现如今是正三品的大官。想象看,刚刚及冠的三品官……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去当宰相啊啊啊……”
说着,酒肆老板面上流露出疯狂崇拜的神色。令人忍不住猜想:若是那位“司丞”亲身到过这间酒肆,这老板恐怕会将他坐过的胡椅,用过的酒盏杯碟碗筷……全都用个小供桌摆着供起来。
金姓行商走南闯北久了也有些见识,略一沉吟,便明白了背后的门道,于是压低了声音道:“背后有人好办事!”
酒肆老板听了很兴奋,也回应道:“对,背后有神好办事!”
金姓行商:……我没这么说呀!
“如今我们长安人可不怕什么妖魔鬼怪,上头可是有这位罩着呢!”酒肆老板得意洋洋地炫耀着。
行商却想了一会儿,小声问道:“天子……就真只命人去买空了这份《长安消息》?”
“嘿,天子还下了罪己诏。那诏书上说了一大堆天象,说什么长安城动不动就阴云密布打个雷什么的。”
这都能罪己?——行商心想。
“诏书上虽然没细说原委,但是不少人都知道内情。”说到这里,酒肆老板忍不住扬起头遐想,“若是龙椅上那位能够因为这次的事,老老实实地当个十年的好皇帝,那该有多好?”
金姓行商却有自己的考量:“如今是多事之秋,藩镇未平。天子威望却骤减,万一各地战事失利,该如何是好?”
正在此刻,外头忽然传来欢呼声。
酒肆老板饶有兴致地派了一名年轻伙计出去打听消息。很快那伙计满脸兴奋地冲进来,冲着满堂的酒客大喊:“大捷,大捷!”
“唐军大破吐蕃,河西十州归唐!”
整个酒肆立即成了一片欢腾的海洋。酒肆老板乍闻喜讯,忙命将他珍藏的好酒全搬出来,送于今日到店的所有酒客齐饮共庆。
说这话的时候酒肆老板甚至眼泪汪汪:毕竟大唐已经太久没有经历过一场真正的大捷了。
第 159 章
丰乐坊, 诡务司衙署内。
李好问的身影在机要室前缓缓出现,从一层薄薄淡淡的光点到完全成为实质。他彻底回到诡务司时,脸上还带着意犹未尽的欢欣。
刚才他沿着时光回溯到十多年前, 与屈突宜聊了十分钟。
自从掌握了“一盏茶”境界,李好问可以很轻松地回溯至屈突宜的时代, 并在那里逗留十分钟。
十多年前的屈突宜已经对李好问很熟悉, 一点儿都不见外,也很清楚充满倾诉欲的李好问聊的其实是“未来”。只不过屈突宜很默契地避开了敏感话题, 避免触及那个疑问:既然他们是那么要好的朋友,那么李好问口中的那些未来,他为什么都没能亲身参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