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李好问点点头:他读什么都是用同样的方法。
屈突宜做了然状:“那就不奇怪了。郑司丞可能会在案卷上补充记录一些他察访到的内容或是对此案的重要点评,并且会做一定封印。”
封印?
李好问立即想起了林嫱笔记上提到过的那种,扭曲感官,改变信息的接受方式。
他天然能破解这种封印。
那么破解之后的反应,说明了……
屈突宜看来也想到这一点,肃然道:“郑司丞说过,本司处理的一些诡奇事务,可能无须亲临,只是接触或者知晓,就会遭遇相当大的危险。”
李好问默然。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昨晚固然只是出于好奇,可这好奇的风险也太大了。
良久,他忽然想到一点,赶紧问屈突宜:“那……有没有可能此案与郑司丞遇害有关?”
屈突宜肃然颔首:“有这个可能,但现在郑司丞额外记下的内容被封印,而李郎君你解读时又遭遇了偌大风险。我们事实上无法解开这段内容,不知道这段隐秘是什么。”
李好问忙问:“难道不能重头查起吗?”
话已出口他又后悔了,这个建议再次违背了他“不多说,不多问,不掺和”的三不原则。
但可能内心深处,他还是迫切期盼着能够帮助诡务司,解开郑兴朋这位紧邻离奇身亡的悬案吧?
屈突宜顿时眼神热切,望向李好问:“郎君愿助我等一臂之力?”
李好问流露出明显的迟疑,最终艰难地点了点头:“不过,仅限于与郑司丞一案相关的事务……”
他突然想起,自己到这诡务司来当“临时工”,还没和对方讨论过待遇问题。
但昨天一日,从朝食到“廊下食”,诡务司从未将他当外人看待,一切待遇都和司内吏员相同。屈突宜更是有问必答,从不藏私——李好问对诡务司的印象分,满分100分他能打85。
如果待遇可以,李好问觉得他会将诡务司纳入职业发展规划。不过,司丞那个职务免谈——他自己也觉得太夸张了。
正在这时,章平匆匆赶到机要室:“长安县叶帅来了,说是有与郑司丞一案相关的重要消息。”
第 19 章
诡务司正堂东偏厅里,李好问再次见到了长安县不良帅叶小楼。
今日叶小楼似乎心情不错,见到李好问不再抱有那样明显的敌意了。他双臂环抱,下巴扬得高高的,显得十分得意,扫视李好问的眼神甚至有些居高临下的意味。
李好问略感意外,就听叶小楼开口向屈突宜打招呼:“屈主簿!”
就在昨天,叶小楼还曾误认李好问是新任诡务司司丞,与诡务司对话时总是阴阳怪气地先招呼“李司丞”。
从今天看来,叶小楼大概已从长安县尉裴兴怀那里得知实情:屈突宜在言语中从未正式奉李好问为上官,吏部那边也没有任何关于诡务司的正式任命。之前都是误会——叶小楼不再认为李好问借助宗室身份轻易谋取高官厚禄,敌意自然也就淡了。
屈突宜面颊肌肉一跳,眼中神色依旧春风和煦,微笑着问:“没想到昨日刚请叶帅查证屏风来历,这么快就已经查了个水落石出了?”
“这……”
叶小楼被噎得有些尴尬,伸手挠了挠头,诚实地说回答:“昨日才刚接手的任务,不良人们查到的属实还不多。但是今日最新的报纸给了些提示。”
他伸手抽出一份别在腰间的报纸,递给屈突宜。
一直候在偏厅角落的卓来也像是想起什么,飞快将手中还剩的半个蒸饼咀嚼吞下,也从袖中取出一份报纸递给李好问:“郎君,你看,这是今天新出的报纸,我见和郑司丞家的案子有关,就买了一份。”
李好问随手接过,扫了一眼报头,知道是上次专门出号外报道“杀人屏风案”的那家《长安消息》。
他伸指一摸,读出那上头标题写的是:“诡务奇案恐是因爱生变,杀人屏风实为定情信物”。
报道的是一个颇为狗血的故事:
诡务司已故司丞郑兴朋曾与平康坊倚云楼的凤魁楚听莲一见如故。凤魁有意,司丞有情,两人便订下终身之约。
那幅《美人剑器行》屏风,便是楚凤魁赠给郑兴朋的定情之物。
但问题是,郑兴朋这人有妻有子。七个月前,郑兴朋做主,将妻子和膝下两个儿子全部送回原籍益州,郑兴朋独自一人留在京中生活,但却不同意休妻。
楚凤魁见郑司丞无法给她名分,心思便淡了。她本就是色艺双绝,轰动平康坊的美人,身边从不缺乏裙下之臣,于是楚凤魁华丽转身,远离渣男——那些肯在倚云楼为她一掷千金的王孙公子们难道不香吗?
郑兴朋人虽然渣,却顾念旧情,无法割舍楚凤魁,并且将屏风上楚娘子的画像,当成了她本人,日夜对坐呼唤,想要凭借一腔精诚,将楚凤魁从画像中唤出,永远陪伴于自己身畔。
但当郑兴朋真的唤醒屏风上的楚凤魁时,对方却并不认得他,挺剑便刺,直接来了一个抹脖子——谁让屏风上绘制的凤魁正持剑起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