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静夜无眠画月魂(二)
当年,是眼前这金尊玉贵的人,将差点冻死街头的他捡回了家,他永远也不会忘。
第20章 静夜无眠画月魂(二)
清晨,山间的鸟儿发出清脆的啼鸣声,繁盛的树叶缝隙间漏下暖融融的碎光。
江寒酥收了刀,结束了今日的习武。
他离开后山时的速度很快,几乎转瞬间,人便不见了踪影,直到进入宫廷中有人处才放慢了脚步,他一副端正稳健的样子,走起路来却一点声音也没有,可见功力之深。
行至寝殿外,他本以为陆云朝还未起身,想守在外面等着,却听见里面传出女子清甜的笑声。
江寒酥面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产生了一种想要冲进去看看的冲动。
他右手虚按在门上发愣,都没注意到端了早膳的婢女正朝他这边走来。
“阿七侍卫,奴婢来送殿下的早膳。”
直到婢女出言提醒,江寒酥才惊觉自己挡了人家的路,他悄悄地收回手,掩饰住自己的不自然,向对方点了点头。
随即又说道:“我来吧。”
江寒酥将早膳放在外间起居室的桌子上,里面的声音听得更真切了。
“殿下这模样丰神俊朗,不知要令多少女儿家神魂颠倒呢。”悬铃笑着说道,那语气神态都显得和陆云朝尤为亲昵。
陆云朝侧身坐在镜前,看着俯身执笔在他唇上描画的人,轻声道:“你可别打趣我,真亏你想的出这样的主意。”
“哎,别说话,该画错了。”悬铃提醒道,清丽柔美的脸上依旧带着笑。
“殿下,可要用膳?”江寒酥走入里间低声询问道。
陆云朝和悬铃同时转头看向他,悬铃先说道:“好啦,我的任务完成了,殿下用膳时可小心点,悬铃告退。”
悬铃说着便将铜镜前的胭脂粉黛收拾了起来,福了福身子便退了出去。
江寒酥见悬铃从自己身边走过,便侧过身点头见礼。
“殿下……”江寒酥本想问他,伤寒还未好,怎么不歇着,这么早就起身了,可看向他的那一瞬,他忽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陆云朝本应憔悴失色的面容竟变得红润动人,原来方才悬铃是在给他擦胭脂。
双颊浅浅的粉色像从皮肤里透出来的一样,并不夸张,丰润的双唇涂成藕荷色,看上去自然而健康,加上他本就水润含情的丹凤眼和清隽舒朗如墨笔勾画的眉,完全看不出病态,正是一副凤表龙姿的风流模样。
“阿七,这样看着我做什么?”陆云朝垂眸避开江寒酥的视线,浅笑着柔声问道,看样子倒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我可不是喜欢擦脂涂粉,只是今日舅舅要来探望我,恐怕是想看一看我中毒后身子究竟怎么样了,我若是病怏怏地去见他,不知他要生出怎样的心思呢。”
江寒酥神色变了变,眼睛里多了一抹戾气,陆云朝说得含蓄,但他完全明白了那话中的意思。
在原书中,陆云朝的舅舅沈翊兰就是导致陆云朝最终惨死的罪魁祸首。
沈翊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开始暗中以太子的名义结党营私,到赤月山之变时,皇帝被困山中,但因有亲卫军拼死抵抗,一直未能被攻陷,沈翊兰便逼迫陆云朝举兵谋反诛杀皇帝。
当时陆云朝独身一人在皇城中,孤立无援,便假意答应了沈翊兰,实则是想带兵赶往赤月山解救皇帝。
谁知,陆云朝还未到赤月山便遇上了他的十一皇叔熙王,熙王不知实情,以为陆云朝真的谋反,便以诛杀反贼的名义与陆云朝开战了。
陆云朝想借机与熙王联手拿下沈翊兰,便趁夜避开了沈翊兰的监视,只身前往熙王营帐,却被熙王部下误杀了。
对于“误杀”这段剧情,因为江寒酥经历了之前的事情,他明白那本小说的描述相较现实而言,是存在偏差和误解的,所以现在他认为陆云朝的这个结局必然另有隐情,绝不是被误杀那么简单。
“好啦,喝粥吧。”陆云朝起身走到桌边坐下,端起碗,慢条斯理地一勺一勺地喝起了粥,他吃相本就斯文,又被悬铃特意叮嘱了,这般用完早膳,唇上的颜色半点未掉。
江寒酥唤人来收拾了碗筷,而后,他服侍陆云朝换了一身雪白的常服,陆云朝坐在镜前,江寒酥站在他身后替他束发。
他动作轻柔地为陆云朝戴上发冠,看向镜子时,见陆云朝闭着眼睛,他等了一会儿,陆云朝并没有动,大约是生病还起这么早累了吧。
江寒酥往前走了一步,让陆云朝可以靠在他身上,他就这样看着陆云朝镜中恬淡的睡颜,静默无声地站了许久。
直到婢女通传沈翊兰前来拜见,陆云朝才睁开眼睛,他看了看镜中的自己,确认没什么不妥后,起身走了出去,江寒酥跟在他身后。
第一眼看到沈翊兰时,江寒酥便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虽然单看沈翊兰的长相他也称得上是位美男子,但他却有着很阴郁的气质。
“臣沈翊兰拜见太子殿下。”沈翊兰恭敬道,甚至俯身欲行跪礼。
陆云朝上前扶住了他的手臂,不让他跪下去,“舅舅不必多礼。”
“谢殿下。”
沈翊兰起身后,陆云朝便收回了手,请他坐下了。
沈翊兰毫不避讳地打量着陆云朝,“臣听闻殿下近来身体不适,便辗转求来了一株天山雪莲,献与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