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游必有方225
容昐望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的躺会到床上。
第二日傍晚,灯节进入尾声,容昐喊长汀过来带长滢出去逛逛。
她送长滢到二门外时,蹲下一边替他整好领子,一边问:“等会儿你爹爹从衙门回来,要不要娘让他去接你?”
长滢抬头望着三哥,跟拨弄着拨浪鼓一样大力摇头。
容昐笑笑,也不再说了。
他送走长滢没多久,庞晋川就回来了,他问了容昐长滢去哪里?容昐替他结下衣襟上的扣子,柔声道:“长汀带他出去看花灯了。”
庞晋川一怔,容昐扫着他肩膀的落尘,随后将衣服递给婢女,小手覆上他的大掌。
庞晋川低头望向妻子。
容昐望进他双眸之中,道:“他没有什么资格埋怨你我,只是他如今年纪小还不懂事,你莫要着急。”
他长叹一声,沉沉的点了点头,当夜用的膳却并不多。
长滢看完花灯,直接住在了庞府,回来后他兴高采烈的拿了好几盏造型各异的花灯送给容昐,长沣,月琴和敬白,唯独只漏了他父亲那盏。
庞晋川失落的望着容昐手中的花灯,想上前和长滢说话,长滢却躲避他的目光拉着敬白飞速的跑到外面玩去。
容昐叫他带上敬礼,敬礼却气汹汹的瞪着长滢气道:“我不要和抢我爹爹的小偷一起玩!”长滢小脸猛地一白,谢英拉住敬礼低斥:“不可无礼,怎么和小叔叔这般说话?”
敬礼红了眼眶:“小叔叔和我抢爹爹,昨晚花灯上他一直拉着爹爹的手,还骑在爹爹的脖子上!”
谢英很是尴尬的拉着敬礼向容昐赔罪,容昐只是挥挥手,给了敬礼一枚玉佩。
等人都走了,长滢依然低着头坐在她身边。
他问:“娘是因为长滢才给敬礼玉佩的吗?”
容昐盯着他漆黑的眸子,不答反问:“你羡慕敬礼的爹爹,那你没有爹爹吗?”
长滢哑然,他发愣了许久,容昐拉着他的手走进内间,从架子上取下一个紫檀木的盒子。
盒子依然有些年头了,她打开铜锁。
一份份信赫然出现在长滢跟前。
容昐取了一份递给他:“你已经习字了,自己念念,这是你父亲写的。”
从长滢出生起,庞晋川就养成了记下好玩趣事的习惯。
可能是长滢第一声喊爹,也可能是长滢第一次学会走路,还有是长滢做了坏事被他打屁股的事情。
长滢坐在凳子上,打开了信函,他从中午看到日落西山。
庞晋川夜深了才回来,他下了马车看见一道身影飞快的朝自己急速飞驰过来。
“爹爹!”他扑到他怀中,哽咽大哭,不断的抽噎着:“是我虚荣……儿子,儿子不该如此对您。”
庞晋川怔然了许久,后猛地一把将他牢牢抱在怀中,满是沧桑的眼眶中慢慢被迷雾弥漫。
容昐站在门内,看着父子两人,不由的长长叹了一口气。
不怪长滢,也不怪庞晋川,只是他们两人的年岁的确已经能当他的爷爷奶奶了,当初把他生下来,是因为实在太寂寞了。
可到如今,竟对这个小人也觉得有些愧疚。
这件事很小,但却养成了长滢宽厚的性格,他开始懂得父母的辛酸,也从不在庞晋川容昐跟前提起年岁的事,一夜之间竟是成长了许多。
到他十岁时,长沣要带着月琴去江南了。
容昐和庞晋川商量:“让长滢和他们一起去吧。”
庞晋川蹙着眉,容昐说:“孩子长大了,总归是要离开我们的。长滢是个很聪明的孩子,他早慧,性格柔和,若只一味的养在这深宅大院之中不出去见见世面,只恐压制了他的天性。”
庞晋川一夜都未睡,他坐在长滢床前许久。
到了第三天天刚蒙蒙亮,他叫长沣到他书房去。父子两人谈了很久的话,最后长滢还是被长沣带走了。
公府,长达十年的欢声笑语,也好像在这一刻戛然而止了一般。
容昐看着庞晋川的华发丛生,却懒得再去染黑。
她干脆就端了染料去他书房里。
庞晋川身前放着奏折,但眼睛却望着长沣给寄回来的长滢画像,发闷。
容昐深吸了一口气,走上去,对他笑道:“我替你染发吧。”
七月的午后,暖阳正好,四周花簇萦绕,鼻尖是融融的味道,嗅的人心眼都跟着柔软了。
庞晋川脖子上围了白帕,容昐站在他身后,细心的替他染发,她的动作很轻柔,没有让黑色的染料沾染了他的头皮,那一根根白的亮眼的发丝迅速的又被染黑了。
容昐问他:“长滢现在好吗?”
庞晋川颔首:“到了江南了,来信说是喜欢那边的气候。”
容昐又问:“他语气如何?”
“很是明朗。”他笑道。
两人的对话停了一会儿,就在她转身要去拿手帕时,他忽然拉住她,把头深深埋入她腰间。
一瞬间的功夫,容昐薄薄的秋衫就被一股湿意染透。
她摘下手套,反手搂抱住他的头,任由那丑陋的东西沾到她衣襟上。
此刻,他身边仅仅有她,而她一路走过来,也只剩下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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