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9章 079
卫玄所赠那枚玉佩虽已被谢冰柔藏在了荷包之中,可隔着层层布料,似也烙得肌肤微疼。
谢冰柔总觉得十分古怪,可也说不出古怪在哪里。
这时离京的队伍上,景娇虽不再闹腾,却一直在哭,哭得似嗓子都哑了。
马车颠簸,也似令人甚为困乏。
景奕是景娇阿父,是景家长子,如今也承了爵,却要远离京城。
他也看不到景家的前程,眼前仿佛都是一片混沌。
不知怎的,景奕却想起了一些过去的事。那年他随阿父出征,入川中平匪。
那一日,却来了一位访客,就是死去的老武王祁胡。
祁胡虽有贤名,可大约并不怎么贤。当年谢云昭力争祁恩有罪,最后闹得祁恩自尽。后来祁胡请罪,谁都觉得祁胡是心生惭愧,如此自省。
可祁胡并非心生惭愧,而是心生记恨。
这位淄川武王人前彬彬有礼显得很贤良,仿佛愧悔不已,十分忐忑。可人后,他却对谢云昭恨之入骨。
祁胡平日里并没有对谢云昭留难,可却在关键时刻狠狠插了谢云昭一刀。
他游说景重,让他按兵不动,将谢云昭生生耗死。
阿父原本是不愿意的,可却被祁胡说中了心魔,竟而鬼使神差点了头。
那时自己在暗处偷听,窥见祁胡有一张狐狸般面颊,眼睛里流转缕缕精光。
后来自己也劝过阿父不可如此行事,阿父终究未能听进去。
又或许自己心里,也隐隐被祁胡说服,并没有很真心劝诫。他自己出身尊贵,于是总会拉出来和人比较。那些优秀的寒门子弟,仿佛总要拿自己做参照物衬托他们优秀。
再来景奕一向也很孝顺,更会顺从自己的父亲。
难道这一切都是当年之事报应?
与其父相比,景奕性子确实软和了许多,于是也会惴惴不安,心生惶恐。
就好似如今,他听着女儿微哑哭声,忽而想这一切莫不是报应?
可旋即景奕又想到阿父惨死,如今又传来祁胡的死讯,忽而间他却有了一个很可怕想法。
就好似这一切并不是凑巧,所谓天意拨弄也不过是小卫侯一番操弄。
景家虽未得罪卫玄,但据说谢云昭那个女儿很得卫玄喜爱——
想到此处,景奕心中愈惧,可又觉得自己这种想法好似有些荒唐了。
卫玄总不至于为了一个女娘,做出这么些事情出来?
他也见过那位谢家五娘子,对方是生得好模样,可也不是什么绝色。
第079章 079
因淄川离得远, 谢青缇很闹了一阵子,只盼谢冰柔能拒了这桩差事。其实谢青缇也知晓本便是宫里面安排,却也舍不得阿姊离去。
青缇生了会儿气,不过等谢冰柔真要走时, 她倒又乖顺起来。这几日青缇熬夜绣了个药囊, 还替谢冰柔备了些常用药, 无非是解乏,止泄, 又或者风寒风热咳嗽吃的药。
谢青缇只觉得阿姊身子骨弱,此去又山高水远, 怕谢冰柔身子熬不住。
谢冰柔心下也是一暖, 有个人这般爱惜惦记自己, 真是极好的。于是离别之际,也不免添了几分伤感之情。
若非谢冰柔心下另有盘算,她也不愿离开自己亲人, 又去别处。只是有些事情注定要了结,谢冰柔也不得不远行。
如此别离使得谢冰柔心尖儿浮起了几分惆怅之念,待她上了马车,更让她忍不住想起了阿韶。
自己初来京城,是阿韶在自己身边百般照拂的。如今她这身子习惯了长途跋涉, 也不似从前那般呕吐不止了, 但坐在车上仍觉发闷。
但谢冰柔轻轻撩开车帘之际,阳光如此透来, 原来她也得到了奖赏的。
谢冰柔撩开车帘时, 就能看到了自己的奖赏。
章爵骑着马, 阳光轻拂,轻轻落在这俊美英武的少年身上, 令人瞧得移不开眼。
章爵得封青骠校尉,领护送之责,送乔家女娘去淄川封地。
就好似这样的巧,巧合里让谢冰柔隐隐觉得冥冥中注定,竟令谢冰柔心尖儿生出了几分窃喜。
哪怕她会验尸刨死人骨头,又心思深沉善于谋算,可原来她也会像普通女娘一样,会觉得巧合是一种缘分,因此再生出暗戳戳的喜悦。
谢冰柔这样看着章爵时,章爵蓦然又回头,瞧了瞧她。
谢冰柔没有缩回头,反倒冲着章爵冉冉一笑。
旅途虽然困乏,可谢冰柔却又好似尝到了一颗甜果子。
只不过这颗甜果子如若细品,也许又夹杂着卫玄的苦味道。卫侯也许有什么谋算,然后章爵就恰巧随行。
但谢冰柔可不愿意深思了。
古代没有橡胶车轮马车是杀伤力巨大的,出了京城,才行半日,车中女眷便要歇一歇。
倒不是她们过分娇弱,而是坐马车实实在在是一桩苦差事。
谢冰柔这次精神头还算不错,眼见这次赐婚对象乔晚雪精神萎顿,还分去蜜饯,前去安抚一番。
乔晚雪很是娇弱,若一直这般心绪不佳,加之车旅劳顿,说不准便会中途染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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