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那时我告诉自己眼睛一闭跳下去就好了,反正有救护人员在旁边,总不会死的。”
“只是在闭眼前的那一刻,我看到翻涌的海水,某种可怕的回忆在脑子里复苏。”
“紧接着,我生意也谈不下去了,狼狈地连夜逃回了国。第一次就出师不利,父亲自然不会给我什么好脸色,那几个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甚至敢当着我的面肆无忌惮地嘲笑。”
祁言礼的语气不疾不徐、风淡云轻。
似乎高高在上者再提起自己感受过的苦难,一切痛苦的痕迹都会淡得如同泡影。
但池霭依旧从他压抑的瞳孔里窥探到一丝昔日的痕迹。
不甘的、惶惑的、肆意疯长的。
“当晚母亲又发病了,她把我的头摁进洗手池的水里,在我耳畔尖锐地指责着自己因为我受了多少苦,如果我进入祁家不能成为父亲有用的孩子,还不如立刻死了的好。”
“某个瞬间,其实我真的想过不如死了的好。”
“母亲发泄完情绪吃安眠药入睡以后,我半夜打开卧室的门,独自下楼来到了泳池边,看着满池的冷水,心想只要和那日在夏威夷的海边一样,跳下去就一了百了。”
“所以这一次我跳下去了”
“但我没有死,在喘不过气的挣扎里,我忽然学会了什么叫做游泳。”
“再后来,在定期去游泳的过程中,我发现了自己在水下闭气的时间远比普通人长,这似乎也是母亲来来回回的折磨手段里,带给我的一样能够依靠的新本领。”
祁言礼讲述完那个溺水的深夜没有说起的故事,在月朗风清的夜晚转过头来看着池霭的眼睛。
他说道:“你问我人不人应该逼着自己直面过去,但我想你从来和我都是一样的人,当你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就代表了你的心中已经有了明确的决定,不是吗?”
池霭不知道是该震撼于祁言礼生活背后真相的残酷程度,还是该反驳“从来都是一样的人”这般武断决绝的判定。
她在他展开如同白描画卷的前半程生涯里沉默着。
随即想到自己和血脉相连的兄长池旸之间,越发透不过气的相处环境。
泳池里一心想死却最终重塑生存意志的青年,挣扎求生溅起水浪的手臂,如同一柄雪亮的刀锋,破开了池霭心底的软弱和迟疑。
她轻声对祁言礼说话,又仿佛自言自语:“你说得没错,逃避和自我催眠没有用,人只有振作勇气去面对,才会拥有阳光照进罅隙的可能。”
第44章
祁言礼的话让池霭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她等待章妍将名单呈报上去, 得到卓子琛的同意批复,才决定跟池旸摊牌。
临近下班的时候,她给池旸发了条微信, 说自己有喜事要庆祝, 让他早点回家。
埋首于程序设计的池旸隔了半小时才看到手机消息,回答道好。
不过工作再忙,他既然答应了池霭,还是在七点前到家了。
池霭比池旸早到半个小时, 池旸进屋时, 她正在存酒的橱柜里挑选红酒。
听到门扉开启的动静, 她回过头来,对更换拖鞋的池旸轻快地说道:“哥今天不用做饭了,我点了你最喜欢的那家杭帮菜的外卖,应该再过几分钟就送来了。”
“好,那我就只等着吃。”
池霭遇到喜事,池旸只有比她更高兴的份。
他走进厨房里来询问池霭正在做什么,得到答复后, 拨开最前排的红酒把手往里面伸去,一面说道:“上次有个大客户送了我一瓶17年的拉菲珍宝, 要不就喝那个吧?”
池霭跟方知悟认识多年, 耳濡目染, 对于一些奢侈品及副牌的价格也能做到心里有数。
她咋舌道:“哥哥还不知道是什么喜事, 就要开封几千块的红酒?”
池旸找到那瓶拉菲珍宝,放在掌心掂量两下, 顺便扫了眼上面的年份图标。
接着才笑眯眯地说道:“你从小性格就安静, 很少会把取得的荣誉高调分享出来,这次既然提前跟我说明了想要庆祝庆祝, 那就肯定是件值得纪念的大事。”
池霭略作思索,委婉开场道:“是我们公司和知名导演安德烈·卡佩合作的事情——”
她把话说了一半,外头的门铃声响起。
想是外卖来了。
池霭匆匆止住话头,走出厨房开门接过配送员手里沉甸甸的两袋。
由于是贵价餐厅,精美的包装盒外还套上了精致的保温袋。
池霭撕开保温袋的封条,将菜肴一样一样拿出来,根据池旸的口味和喜好,她把东坡肉、凉拌云耳和笋干老鸭汤放在了靠近池旸的那头,自己这里则是龙井虾仁和清炒西芹。
四菜一汤,三荤两素,主打五福俱全的好意头。
池旸亦在这时来到饭桌前。
他手上拿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瓶启封的拉菲珍宝和两只晶莹剔透的高酒杯。
“要不要和我一起喝点酒?”
池旸抬高推盘朝池霭示意,“还是我去冰箱里给你拿柠檬汽水?”
池霭笑道:“那就稍微喝一点吧,要是醉的明天早上起不来,哥哥可得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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