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姜罗衣,当年靳大将军在边关,并非战死,是吗?”
裴璟向她走近一步,眉眼之间隐含凌厉审视,无形中便给人一种上位者的压迫之感。
姜罗衣差点忘了,裴璟能从天子亲卫一路升到北衙指挥使的位置,凭借的并不仅仅是家世,还有他的雷霆手段。
裴璟刻意逼问人时,姜罗衣几乎是出于下意识地避开视线,后退半步。
姜罗衣的反应在裴璟意料之内。
她显然知晓些什么,只是她不能说,不敢说。
“阿璟,你从前……你小的时候,都是叫我姜姊姊的。”姜罗衣努力掩去心中不安,顾左右而言他。
他们姜家从前也荣耀过。姜家曾经出过皇后,姜罗衣的曾祖父也是前朝老臣。
先帝在时,曾祖父颇受重用,新帝即位,曾祖与新帝的意见却频频相左,以致龙颜不悦。
今上念在先帝的面子上,姜家曾祖父得以完满致仕,但姜家子侄辈却一直不受圣上重用,姜家也再不复昔年光耀。
多年前,圣上亲自为姜罗衣与在军中逐渐崭露头角的靳家长子指婚,也存有安抚之意。
对于姜罗衣来说,则是一个重振家门的机会。
姜罗衣心中泛起一点苦涩。
若非为了家族,她怎会被莫名卷入这一场暗中的争斗。
面对裴璟那双冷淡的眼,姜罗衣明白,她再多说过往也无益。
于是她抱有另一种念头。姜罗衣看向裴璟,打定主意出口道:
“是。有关靳大将军的事,我确实……知道一些。”
……
今日显国公府设宴,高朋满座,公府一旁的马球场及公府内,来来往往皆是宾客与仆从。
方才那场马球赛结束后,宾客中有相熟的聚在一块叙话,也有心存不甘继续留在球场上苦练球技的。
还有早存情愫的青年男女在人群中眉来眼去。
虞栖枝避开与太子太子妃攀谈的宾客,春风拂面很是舒畅,她沿着湖边小道走了一会。
人群熙熙攘攘,却也井井有条,未显忙乱。
只是不知怎地,有名婢女打扮的女子却直直走向她,若非虞栖枝避让了一下,那名婢女都险些走到她身上。
这条小道分明宽敞,虞栖枝正感莫名,手中却忽然被塞入一物。
她下意识低头一看,手中是一张薄薄字条。
纸片展开——
虞栖枝呼吸停滞一瞬,捏着字条的手指不受控制般微微发颤。
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盯着字条看了一遍又一遍。
字条上是几道简单笔画组成的朴素图案,形状与字迹,却是虞栖枝一辈子忘不了的。
那时封青凌手把手教她认字,虞栖枝第一次学会的便是她与封青凌的名字该如何写。
封青凌将虞栖枝与他的名字写在一处,仿佛只要她一闭上眼,凌哥哥当时温润的音色就能在她耳边响起。
潆,三点水,凌,两点水。
他说,他们两个会永远在一起。
虞栖枝急急追出两步,她从来没有这般迫切地,想要立刻找到方才递给她纸条的那个人。
但今日显国公府车马盈门,前来贺喜的宾客、随从众多,方才那人转眼间就在人群中消失不见了。
“虞夫人,我们聊聊?”
虞栖枝心神震荡之际,身旁忽有一道温婉女声向她道。
“虞夫人?”
见虞栖枝没什么反应,姜罗衣以为虞栖枝没听到,稍稍抬高了一些音量,又唤一声。
第20章
虞栖枝回过神,就见姜罗衣正关切注视着自己。
未等虞栖枝开口,姜罗衣唇边挂着得体的笑,先自报了家门。
“想结识虞夫人已久了,今日好不容易有机会一见,我们去那儿说说话吧。”
姜罗衣伸手指向湖边的赏景凉亭处,那处无人,适合相谈。
虞栖枝虽然迟钝,但也大约感受到了姜罗衣的来意,想来,约莫是和裴璟有关的。
不远处的人群中,方才递给她纸条的那名婢女早已无处可寻。虞栖枝攥了下掌心早已被她揉皱的字条,向姜罗衣轻轻点了点头。
两人在亭中坐定,姜罗衣果然一开口便是说起关于裴璟的事。
虞栖枝的思绪却依旧是止不住地纷乱。
封青凌他还活着?他没有死?
那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凌哥哥从没有来找过自己?
虞栖枝指腹不住抚过掌中字条,她想,凌哥哥必定是有他的不得已之处。
虞栖枝所求不多,只要她知晓封青凌还好好地活在这世上,就足够了。
“世子还小的时候,他母亲对他严厉,靳大将军授他武艺,也十分严格,甚至是铁面无情,有一次,竟被我撞见世子被他师傅训斥过后,一个人偷偷抹眼泪……”
姜罗衣温婉的嗓音在虞栖枝耳畔娓娓道来。
“虞夫人,你在听吗?”
似是察觉了虞栖枝的漫不经心,姜罗衣微微有些不快,蹙起眉问。
虞栖枝反应过来,点了下头。
“那我方才说到哪儿了?”姜罗衣反问。
虞栖枝也不太确定:“说到……世子与你自小相识?”
姜罗衣无奈一顿,她见虞栖枝完全是一副神游天外的状况,索性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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