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虫母模拟器_分节阅读_第179节
【滴,检测外来能量源。】
【滴,检测成功。】
【警报!警报!外来能量源此刻在宿主正前方10米处。】
正前方,十米?
阿舍尔眉头微挑,视线落于冰人首领身体一侧的虚空。
那一瞬间,仰视着的年轻虫母与悬浮在半空的意识碎片,近似相互对视。
阿古斯那一顿,眼神游移。
模拟器的音频中闪过一道杂音,片刻才恢复正常。
【宿主能看到它?】
不能。
阿舍尔在心里回答,但目光却落在会客厅的虚空处,不曾动弹分毫。
而这一幕,落在模拟器的视角里,便是愤怒扭曲的生命意识碎片俯视着它曾选择的傀儡,而安然坐在沙发上的傀儡则如执棋手般镇定自若。
模拟器内部流动的数据跳了跳,从阿舍尔选择违背虫母的灵魂同化,选择坚持自己离开始初之地,这场无形的对峙之中,其实早就分出了胜负。
静谧的时间没持续多久,被阿舍尔盯着倍感发毛的意识碎片主动出击——
诡异如精神力空间的白色骤然从四周升起,华美的墙纸、地板正一寸寸皲裂,不远处的虫群想要靠近,却又扑了个空。
一个半透明的空间将这里的生命进行隔绝,空间内是静坐在沙发上的阿舍尔,模拟器以及意识碎片;空间外则是被力量冲击而后退的虫群以及冰人族首领。
神明留下的意识碎片终于露出了真身,细看像是道幽灵白的影子,身形模糊无法具体辨识,类似人脸的轮廓悬浮于周身,令它看起来诡异十足。
很快,身处创始者号上每一个角落的虫群纷纷出现,他们围绕在透明空间之外,除了几个瞬间控制住阿古斯那的家伙,其余虫族则满眼警惕地盯着那抹幽灵似的白。
乌云皱眉,一拳砸在了那类玻璃的空间罩上,以高级虫族十成十的力量落上去,这堵透明的墙都纹丝不动,“妈妈您怎么样?没事吧?”
还安坐在沙发上的青年摇头,“没事。”
看到一切的迦勒脸色难看,仰头质问:“你是谁?想做什么?”
意识碎片诡异一笑,声音空灵又饱含恶意,“某种程度上,其实我也可以算作是你们的母神——虫神创造了你们,而我又是神明大人的一部分,怎么不算是你们的母神呢?”
闻言,旦尔塔不着痕迹地压了压迦勒和乌云蠢蠢欲动的手,冷着脸的歌利亚泽则道:“所以呢?作为母神要伤害我们的妈妈?”
“妈妈?妈妈!!”
意识碎片声音尖锐刺耳,忽然开始扭曲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们叫这个杂种当妈妈?你们知道他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吗?就叫他妈妈?虫族的血统可不需要这样的低等种族来染指!”
被刺耳笑声刺激得有些耳朵发麻的阿舍尔揉了揉太阳穴,他像是不曾听到意识碎片的声音,只慢吞吞地给自己倒了杯茶。
只是端起的茶杯终究不曾彻底碰触到嘴唇,在阿舍尔轻颤的指尖上,透露着几分淡淡的不安。
即使模拟器曾说成功率大于99.9%,但在未曾亲眼见证时,无限小于0.1%的概率并非完全不存在。
借着喝茶,阿舍尔掩下了眸光中的异样。
也是在他刚刚咽下温热茶水的同时,歇斯底里的意识碎片抖开了这张遮羞布——
“他是一个假货!”
“一个彻头彻尾的人类!”
“怎么?难道你们会爱上一个披着虫母皮的卑劣种族吗?”
“高贵的虫族永远都不会接受一个杂血统的家伙做虫母!”
“难道你们忘记他离开始初之地、抛弃一整个虫族的事情吗?”
“你们不如再问问,这假货会不会为你们繁衍子嗣!”
刹那间,满室寂静。
第104章 消失的妈妈(含六一加更)
“……你们不如再问问, 这假货会不会为你们繁衍子嗣!”
意识碎片尖锐的声音回响在整个复古欧风设计的会客厅里,半透明的屏障可以阻挡虫群们的靠近,却不会影响声音的传递。
坐在沙发上的黑发青年指尖微动, 丝缕般的精神力无声贴着地面溢出,不曾引起任何注意。
【精神力网搭建进度:98.99%】
同时, 唯一刺耳的声音暂停,抱臂站在一侧的迦勒眉眼桀骜难驯, 他抬手像是听到了什么脏东西似的掏了掏耳朵, 无所谓道:“哦。”
旦尔塔眯眼,猩红色的竖瞳聚焦在阿舍尔的身上, 祂问道:“妈妈想孕育幼卵吗?”
提问落下的瞬间, 旦尔塔的竖瞳轻微收缩, 像是感知到了某种无声的信号, 安静蛰伏的精神力搭建桥梁,变成了创始者号上第一个被点亮的对象。
【精神力网搭建进度:99.25%】
阿舍尔一脸冷漠, 回答得毫不犹豫, “不想。”
……玩情趣可以,真生还是算了,白发子嗣那样的诞生方式已经是阿舍尔能接受的极限了。
“好, 我知道了。”回答的声音温和又驯服,好像本该如此一般自然。
意识碎片:???
你知道什么了你?虫母说他不想生啊!!一个虫母怎么可以不生?!
乌云也同样神情不耐, 他瞧着那抹虚浮在半空的意识碎片格外嫌弃, “妈妈不想生就不生,关你P事?你是负责管虫族生育计划的?”
说着,乌云挑眉, 看向伽德伽斓,“兄弟, 咱们政府有这官职吗?”
伽斓反应更快,他低头翻了翻联络器,佯装查看,然后顶着一脸无辜,“没听说过。”
“呵,”伽玛冷笑一声,虽然红着耳廓,但说出口的话依旧狠,“说话难听的家伙应该大卸八块。”
意识碎片冷笑一声,“一个虫母不负担起属于自己的职责,他不配叫虫母!果然是自私又卑贱的低劣种族!”
“……那又如何?”塞克拉反驳,“怎么,妈妈不想孕育幼卵,就能导致虫族灭绝?我怎么不知道虫族什么时候这么脆弱了?”
他不耐烦地轻“啧”一声,异域风情的面庞上多出几分对意识碎片的厌恶,“一口一个低劣种族,你是觉得我们虫族就很高贵?”
“当然!虫族是最高贵的种族!由神明捏造的种族本就应该凌驾于一切生命之上。”
说这话的时候,意识碎片态度里的高傲几乎溢出屏障。
在它的认知里,除了神明亲手创造出来的虫族,宇宙中的任何其他种族都不配与虫族相提并论,就像是一座金字塔,虫族可以站在顶尖的黄金位置,而其他生命……只能永远地待在最下方,变成被奴役、控制的对象。
意识碎片试图将重建的虫族捧向高位,但谁知当事者却一点儿不在意。
“……可如果没有妈妈,我们还被埋在尘埃里呢。”伽德的声音很轻,却很有力道,“你没有资格这样说妈妈,谁都没有资格。”
意识碎片一意孤行地认为阿舍尔配不上虫族,可在虫群心里,却恰恰相反——他们认为自己才是配不上妈妈的那一方。
相遇时虫群们所具有的外在形象丑陋、狰狞、恐怖,对于正常审美的阿舍尔来说,那怎么不是一种视觉上的折磨?
虫族先祖选择的返璞归真作用在后代的虫群身上,他们变得原始且不懂变通,一个个成了活在原始时代的落后野兽,那些在始初之地的日子里,他们和虫母之间的差距犹如鸿沟——
虫群们一个字、一个字练习发音说话的时候,虫母需要在精神力的辅助下辨识他们的表达内容;在虫群们歪歪扭扭地学习写字的时候,虫母会捏着书脊充当他们的老师;在虫群们围着草裙茹毛饮血的时候,虫母则捏着食物干干净净地坐在另一边,偶尔还会帮他们擦拭弄脏的口器……
是原始与现代,粗鲁与精致,野性难驯与优雅入骨的巨大差距。
可这些也本不是属于虫母的职责。
偶尔虫群们甚至会感谢妈妈选择离开的那几百年,在艰难的等待和寻找中,他们看到了自己和阿舍尔之间的差距,而六百多年的时光,足够虫群们学习到更多的东西,从而拉近与虫母的距离。
他们想要得到妈妈的认可。
他们也想尝试进入妈妈在的那个世界。
变得优雅,可以读懂诗歌,会看懂实验数据,能和虫母有共同话题。
伽德一字一顿道:“真正配不上妈妈的,是我们,是现在的虫族。”
这话就像是一根针狠狠扎在了意识碎片并不存在的心脏上,它尖锐的唾骂声格外刺耳,此刻完全没有一个神明造物应有的姿态,反而像是街边发疯的神经,歇斯底里,恶毒又癫狂。
但显然它的疯狂是无用的,意识碎片每说出一句针对阿舍尔的话,就会有一个雄性虫族站出来反驳;意识碎片每每将虫族架于无上的高位而贬低阿舍尔,就会有虫群反向拉低自己的位置,将他们的妈妈奉若神明。
在这场争论进行的同时,坐在沙发上的阿舍尔反倒听得津津有味。
模拟器略有无语。
【宿主不打算说些什么吗?】
“我有什么好说的。”
阿舍尔眯眼,他靠在柔软的抱枕之间,手里还端着温度正好的茶水,明明是话题的中心,但此刻看起来却是最像局外人的存在。
他道:“他们能多吵一会儿也好……这也算是延长时间,不是吗?”
模拟器提出合作后,阿舍尔曾询问过在对上意识碎片的时候要如何行事,毕竟在此之前他甚至并不知道对方的存在,如果没有模拟器的告知,自然也无从知晓意识碎片对自己的杀意。
按照模拟器的说法,它与意识碎片出自同源,在神明创造它们二者的初期,所具有的力量便是以意识、灵魂为主的精神力方面的能力——
意识碎片作为虫神创造出来的更加感性、溺爱的一方,它并不具备模拟器那样受规则制约的数据运算能力,和近乎bug的读档存档,它的力量更加自由,意识抹杀、灵魂吞噬、大脑控制均可实行。
至于模拟器则因规则受制,即使它所具备的能力更加强大、多功能,可一旦使用时不符合虫神为其限定的规则,那么它只能如旁观的观众一般,无法插手。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它们永远强盛。
在虫神陨落、虫族没落的那些年里,模拟器和意识碎片飘荡在广袤无垠的宇宙深处,它们拥有神明分割下来的力量,但到底并非虫神主体,哪怕只是休眠漂泊,也会平白消耗力量。
阿舍尔的出现,则为模拟器提供了运转的能量和规则内可运行的机会。
于是长久时光中缓慢被消耗的模拟器再一次被充盈,裹挟着危在旦夕的阿舍尔降落至始初之地,开启了一场名为“完美虫母”的模拟计划。
但意识碎片的执迷不悟却让它的力量消耗更快——它一面想着利用阿舍尔作为虫母,去拯救困于王虫黑暗统治下的虫群;一面憎恶被选择成虫母身份的人类,从第一次试图抹杀阿舍尔的时候,意识碎片的力量便开始大幅度损耗。
——虫神溺爱虫族,但也害怕自己汹涌的爱意为亲手创造的种族酿成新的错误,这才有了模拟器的出现。
苛刻的数据测算和永远坚定的理智思维,足以扼杀任何再次令虫群们路线偏移的因素,神明要他的子嗣永远、永远能够在宇宙深空中畅行无阻。
意识碎片本该顺应模拟器的选择,但它偏偏背道而驰,哪怕能力损耗也依旧坚持所谓的高贵姿态,更是剑走偏锋,以其他种族的生命力作为营养,以滋养那早就扭曲的控制欲。
它希望虫族的一切都按照自己的安排来,阿舍尔的存在则是扰乱安排的可恶因素。
但显然,这种私欲并非是虫神当初创造两个帮手是想要看到的。
于是,在阿舍尔和模拟器的对话中,后者曾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