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梨花,以后有忙不过来的针线活计,都送去给高小丫做吧。”文素素对许梨花叮嘱了句。
许梨花大声应了,“喝人血吃人肉,命都没了一条。到头来,高士甫还要假惺惺让人念着他的好,呸!”
文素素道:“小报上那些文章,在我看来,写得很是不错,至少比闵大儒的浅显易懂。浅显易懂容易,能写得生动,让人津津乐道,却不容易了。读书人写这些文章尤为不易,他们写惯了科举考试策论文章,遣词用句经常会什么推敲,就难免落入掉书袋里。这次的文章中,我至少没看出来这些,高士甫很是卖力。”
问川听得频频点头,“温先生也这么说。闵大儒的事情,我同温先生提了一句,他说闵大儒书读得多,涉猎甚广。书读多了,就喜欢另辟蹊径,走与前人不同的路。书中文章中,才会出现那般多生僻,晦涩难懂的字句。闵大儒肯定写不出来小报上的文章,他就是绞尽脑汁,也会写得四不像。”
解决丰裕行前闹事的人,徐五与高士甫一并倒霉,出手对付秦王府与福王府,只是文素素的随手为之。
文素素挖的大坑,还在后面,现在她亦会暂且留着闵大儒。
“他们这么卖力,就给他们捧捧场,加份热闹。”
文素素对问川道:“你会不会写戏文?”
问川睁大眼,头摇得飞快,“我不会,我不喜读书写文章。温先生肯定会,温先生最喜欢去瓦子里听戏。”
瘦猴子紧跟着补充道:“是瓦子的花楼里听戏。”
问川瞪他,文素素唔了声,“这样甚好,戏文可比小报文章还好看,流传更广更快。”
几人不明所以,一起看向了文素素。
文素素轻快地道:“我们来写一出分猪肉的戏,保管有意思!”
第五十九章
京城京畿空前绝后的热闹, 商队来往络绎不绝,一车车的粮食,炭火, 御寒的皮子等送往京城。
在冬至来临时, 十余年未见的雪灾,终于高一段落。
伤亡家人的哭泣, 一座座垒起来的新坟, 都被掩盖在劫后余生的欢庆中。在朝廷的大力赈济下, 再强调一家一户的得失,实属是不懂事,不着眼大局, 给人添堵添乱了。
尤其是各种报对圣上,一众官吏的夸赞,从最初的文章, 到瓦子里说书先生的讲说,最后再搬到了戏台,真真是热热闹闹花团锦簇。
趁着欢庆祥和,又值冬至时节,朝廷即将对一种官员进行嘉奖, 封赏。
瓦子里的戏,唱得愈发热闹了。
桑家瓦子是京城最大的瓦子,十二时辰灯火通明。各种戏,小唱, 说,舞, 关扑,相扑, 瓦子里应有尽有。
瓦子里各大棚有自己的戏班,各种戏曲种类繁多,除了小唱之类,还有主要逗人发笑的各种戏,如酸剧,哮剧。除此之外,也有来自大齐各州府,走街串巷,偶尔在京城登台唱几场的外地戏班。
最近京城有几家外地的戏班,在瓦子里登台时,唱出了一些小名气。
其中一家专演滑稽戏,行内称作“杂扮”的红家班,班主叫红芍药,她原是女相扑,年纪大了之后,便改唱滑稽戏。她的嗓子很是一般,只是形态很是逗趣,上台时还未开口,举手投足之间,便能逗得人发笑。
红家班在大象棚唱了五六场,不敢说每场爆满,在寒冬腊月,京城又遭受过灾害的情形下,象棚里坐满了大半的客人,红家班已算作很是了不得。
这天象棚门前垂下来花花绿绿的纸上,写着今日的剧目。棚子里的伙计扯着嗓子卖力吆喝:“红家班今朝新剧,只需两百钱,两百钱!”
“咦,分猪肉。可是红芍药扮屠夫?”
“贵客里面请,待看过便能知晓!”
上至达官贵人,孔孟圣人,下至走卒贩夫,宰相村叟,举人进士,都是滑稽戏的常客。哪怕曾被官员指责其为“讥议”,滑稽戏却经久不衰,很是受人欢迎。
“红芍药唱得不错,且进去瞧瞧看。”
赶新奇的客人,陆陆续续坐满了大半个象棚。
很快,红芍药便登台了,令看客意外的是,她并非是屠夫的短褐粗布打扮,而是如官员那般穿着官袍。
其余的伶人也很快上来,皆着不同品级的官员装扮。戏台中央,则摆着一只草扎的肥猪。
红芍药抬起衣袖,威风凛凛来到了台前,噫吁兮接连嗟叹,眉眼一起抖动,只一开口,滑稽的模样,就逗得台下众人大乐。
“此猪乃是托吾的吹嘘之功,方长得膘肥体壮,吾该分最大最肥硕的部分。”
阵阵鼓锣琴瑟之后,一个伶人大摇大摆走了过来,他的官袍过长,宽大,显得很是不合身,令他走动时,不是跌跌撞撞。所幸他身段灵活,前仰后俯一番,好险站稳了。
这一举一动之间,足以见到伶人扎实的工夫,底下看客又是一番叫好,大笑不止。
伶人眉眼歪斜,眼珠咕噜噜转动,将油滑,贪婪的嘴脸表露得一览无余:“此言差矣,此猪该大半归吾所有。”
红芍药一甩衣袖,不屑道:“不知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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