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捉弄
谢清则如常见了礼,取下药箱,道:“今日王爷派人召见,在下实在受宠若惊。月前,王爷还坚决不肯治腿,如今怎么换了主意?”
这话实在有些冒犯,但萧北冥却神色未变,他指节如竹,在棋盘上落下最后一枚白子,低声道:“无他,不过是多了私欲,贪生而已。”
谢清则闻言,手上的动作一僵,聪慧如他,当下便知晓王爷话中的意思,他沉默了半晌,才忍着心底那股莫名的酸涩道:“这是好事。”
欲望可使一个人脆弱,可却同样能使一个人强大。
这是谢清则早就知晓的道理。
而燕王的私欲是谁,他一清二楚。
萧北冥看了他一眼,虽不愿承认,可他却也同知知作出了同样的评价,“谢嘉言,你委实是个君子。”
谢清则闻言,抬首看着眼前之人,“能得王爷如此称赞,是在下之幸。请让在下替王爷查看伤口。”
萧北冥没有犹豫,亵裤卷上,丑陋狰狞的伤口如同盘踞的枯树根,有些血肉仍未结痂,每每动身便会重新撕裂,即便谢清则见识颇广,却也从未见过这样严重的伤口。
他一一排查下去,见面前人神色丝毫不变,也升起几分钦佩,但他只能如实相告:“殿下,您的腿伤筋骨断裂,在下没有十足的把握。”
萧北冥垂下眼眸,烛火扑朔,他面上光影不定,“有几成把握?”
谢清则直视他,“不足三分。若是不成,恐此一生不能站立。”
室内陷入漫长的寂静。
就在谢清则以为眼前之人会放弃治疗时,他忽然听见对方道:“本王信你。”
这短短四字,落音虽轻,却重于泰山。
谢清则怔了一瞬,他仍记得上次在长信侯府时,知知寻他谈论治腿之事,可那时萧北冥是抵触的,但只过去短短半月,一切便都不同了。
他并不愚钝,恐怕燕王这个决定,知知并不知晓,否则以她的性格,定会日夜忧心。
两人默契地将事情瞒下,等查验完伤口,谢清则道:“殿下,要使筋骨正位,恐怕需要动刀,容在下回去准备一番,最快后日才可行。夏日灼热,伤口易溃烂,还请殿下小心待之。”
萧北冥应下,眼见天边一抹若隐若现的鱼肚白,便知时辰不早,道:“邬喜来,送谢公子。”
邬喜来忙应下,四处瞧过无人,这才穿过小径,往王府后门去了。
夏夜有些凉风,宋骁照常佩剑守在书房外,他听力过人,虽来人尽力放轻脚步,他几乎在一瞬间便确认了方位,不过瞬息,刀剑便已出鞘。
那一行四个宫娥被吓了一跳,花容失色,面面相觑,为首的那个颤着声音道:“大人,奴婢们只是怕王爷无人伺候,这才过来瞧瞧……”
宋骁长眉一皱,杀气不减,面无表情道:“无殿下吩咐擅闯书房者,杀无赦!”
剑身寒光涌现,令人望而生畏,为首的宫娥到底仗着自己是皇后娘娘赏赐下来的,哪怕是燕王,随意也不得打杀她们,便出口道:“奴婢们乃皇后娘娘赐下,即便要问责,也应当由皇后娘娘,难不成宋大人比皇后娘娘还要尊贵?”
宋骁再未发言,手里依旧是握剑的姿势,这四个若是硬闯进来,便只有血溅当场的份。
那宫娥见状,也不敢擅闯,僵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骆宝进去禀报,萧北冥手持兵书,他正有些烦意,听那四个宫娥不老实,便淡淡道:“既然她们无事可做,那便扔她们去乡下庄子上务农。”
骆宝忍不住替门外那四个捏了把汗,皇后娘娘选出来的这四个,可谓是用了苦心,环肥燕瘦琴棋书画样样在行,若是扔到乡下种地……他不敢想象。
但王爷的吩咐他也只有照做。
等处理完外头四个莺莺燕燕,天色也已近破晓。
萧北冥躺在书房的床榻之上,却迟迟无法入眠,良久,他叫邬喜来入内,问道:“晚间王妃可派人来过?”
邬喜来近乎一夜没睡,好不容易打个盹,被叫进来问这么一档子问题,警铃大作,他斟酌一下,答道:“王妃晚间派了后厨的人来传膳。”
萧北冥剑眉微蹙,接着问:“还有呢?”
邬喜来低下头,鹌鹑似的不敢说话,只拨浪鼓似的摇了摇头。
萧北冥的眉头皱得愈发厉害,“那四个碍人眼的东西来书房,王妃可曾知晓?”
邬喜来瞧着自家王爷的脸色,迟疑地点了点头。
萧北冥闭上眼眸,脸色肉眼可见地冷下来,默然道:“下去吧。”
邬喜来轻手轻脚地出了内殿,闭门而出,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
第66章 捉弄
八月初, 忠勤伯郭勇于闹市之中遇哄抬药价者,致使京中药比黄金,百姓有疾而无法医治, 郭勇见状怒从心生,彻查后隔日便向隆昌皇帝参了镇国公章琦一本,隆昌皇帝按下未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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