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姻缘神(5)
“扶光帝君,我同您讲,我小时候走丢,不小心一个人落到魔域。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所以姬宇沛出现,向我伸出手的时候,我、我真的……呜……”
“你喝醉了。”扶光说。
已然头脑全部混沌的景颐,仿佛只是凭着本能在絮叨。这是她积压心底那么多年的郁结啊,今日终于能不管不顾地吐个干净。即便听见扶光说,她醉了,她也不以为意,或者说,根本已经混沌地不知道自己的任何言行。
她拉着扶光的袖子,语无伦次地念叨、央求他,直到什么也意识不到地投进他怀里。
这个时候,景颐才迷蒙地察觉到,自己受到了一股推力。她被扶光推开,歪倒向另一侧,完全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忽然就被推搡,几近空白的脑子里,对此只浮现出一个答案:帝君不想答应她。
只是迷糊间,景颐好像看见,扶光握着酒杯的那只手,突然收紧,骨节间攒出明显的青白色,隐隐颤抖。而他的另一只手,猛然按住额头。
是自己看错了吗?景颐眨眨迷蒙的眼,她怎么觉得看见,扶光的眉心处有一块状似鳞片的东西在闪动。
鳞片、鳞片……这不奇怪啊,帝君他,本不就是蛇吗……
可是帝君看起来,又有些不适。怎么了,难道是因为闭关被她强行唤出,才……
一切杂乱的思绪最终随着酒气,蒸腾得一丝不剩,只余一个念头:她还没得到帝君的答复呢。
如果帝君此刻的不适,是因着她……
景颐已将双手伸了过去,就像是自己刚被姬宇沛带回崤山,重回家人身边,那时脆弱敏感的自己每每不小心弄伤自己,哥哥就会捧着她的伤处,小心翼翼哄着道:“哥哥给你吹吹,吹吹就不疼了啊。”
她的手,也捧住扶光的脸。
刀雕斧凿的、棱角分明的脸,带着点冰凉,和景颐被酒水炜热的手完全不一样。景颐口齿不清地说:“您不舒服,我给您吹吹……等您不痛了,就替我去教训姬宇沛啊……”说着就张嘴哈气,冲着扶光的眉心。
一只手陡然扣住她的手腕,景颐不禁一嘤咛,有些疼!
帝君为什么忽然捏她?怎么了?
耳边是玉器破碎时发出的那种清脆刺耳的声音,宛若一匹滑腻的纱绢被猛然撕碎。倒影在景颐瞳底的画面,是被扶光陡然间捏碎的酒杯玉块,混杂着酒水,从他颤抖而紧绷的大手中洒下。
景颐懵懂无言,那只扣着她的大手,忽然将她往前一带,她倒进一个既冰冷又炽热的怀里。像冰火两重天交织的感觉,让她无形中打了个战栗。
抬起头,看见的却是一双泛着幽绿色的、晦暗不见底的眼睛。
如山林中潜伏于暗处的蛇的眼睛,仿佛要吞噬被它盯上的一切猎物。
有月光穿堂照来,斑驳落在深紫色密不透光的幔帐,蓦地被一条巨大的蛇尾打散。
景颐天旋地转,什么都浑浑噩噩的,只知道那条巨大的蛇尾卷起了自己,一股重量压了下来……烂醉如泥,潜意识里又知道自己的身体被摆弄着,所有毛孔都张开了似的,腾腾向外冒着热气。酒劲掩盖了身体的不适,也听不清从自己唇间溢出的破碎音节。
唯有眼前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和映在那里头的迷离的自己,是景颐在失去知觉前,记下的最后的画面……
第45章 姻缘神(5)
一夜放纵。
当晨光照进乌黑漆沉的寝殿, 景颐才悠悠醒来。
重重雕刻的屏风、窗棱,那些盘绕在梁柱檩椽上的饕餮、鸣蛇、盘螭,所有铺天盖地的繁琐装饰, 都在撞入景颐的眼中时,化作怔然。
这里是哪里?
几乎在一瞬间,景颐猛地想起来昨晚的一切, 霎时她整个人狠狠一颤。全身传来的仿佛被倾轧过的不适,一些羞于启齿的感觉,她、她……景颐吓得什么都不顾了,手胡乱一抓,抓到的竟是一件被撕破的肚兜……是她的!
天!
再一转脸, 看见了扶光帝君。
他和自己一样,躺在一片凌乱里,开敞的薄罗长袍滑落堆叠在腰际, 胸口上还印着几枚……景颐的手指已不觉探到自己的唇边,那艳红的唇印,她的口脂颜色……
景颐觉得自己大概是吓傻了, 明明宿醉后头痛欲裂, 却偏偏脑子乱成了浆糊。
昨晚她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那些断断续续的片段,她还记得的, 好像是她先捧起扶光帝君的脸, 被他挥开后,又投怀送抱……
再后面就是扶光帝君的蛇尾巴, 那粗大的、缠得她只能求饶的蛇身子……
景颐恨不得挖开自己的脑袋,狠狠捶上一捶。她怎么就没忍住酗酒, 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这男人不是别人,是东方天阙的苍帝啊!是她爹都要毕恭毕敬对待的, 她一直以来敬畏的长辈!
景颐脑子乱的,快要裂开了,惊恐令她的脸色红红白白,那团团红,还是因宿醉和云雨留下的。
最后,所有纷乱的思绪,形成一道行为指令: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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