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蝴蝶公主(18)
“云琅雪从一开始就是你的东西,”文绮说,“要还也不是你把它还给我,而是我把它还给你。”
文绮逼向奚徵。她看见她温润如玉、如高山雪莲的帝君后退了。
他退一步,文绮就向前一步。她的手捏着薄纱,手指间彼此捏着。她就那样娇蛮地、认真地看着他,以一种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姿态。
直到奚徵碰到了身后放在地上的云琅雪,再退无可退。
“奚微帝君,我喜欢你。”文绮认真道,“跟国师没有关系。我喜欢你,喜欢那个温柔宠着我的师伯,喜欢那个能为我撑腰,化作九色鹿带着我向死而生的奚徵帝君。”
“你说你淡漠生死,在漫长的生命中早就已经钝了情感。我对你来说,或许就是那短暂十五年中的一个过客。十五年相比万年,短暂的可以忽略不计。可对我来说,若没有那短短的十五年,就没有之后的文绮,更没有今天的文绮。”
“昔日的文绮,得国师教导,成就今日的模样。今日的文绮,喜欢奚徵帝君,就是这么简单。我也想得很清楚很明白,我的心,我知道它在说什么。”
一只手抓住奚徵的袖口,一双闪动着华光的眼睛,牢牢地注视着他。文绮又凶又娇地用鼻子呼了两声,然后几乎是不讲理地嚷道:“我也不管在你这样一方天阙的帝君眼中,一个灵族的王君有多渺小,那我也要高攀你!我高攀了还要你继续宠我!你要是不答应娶我,我就赖在你这里不走。你要是把我赶出西方天阙,我就成所有人的笑柄了,你舍得这样对我吗?”
第89章 蝴蝶公主(18)
不舍得。
从来都不舍得。
文绮素来都觉得, 白帝奚徵是个看不透的人,明明如秋水梨花,却是那样神秘莫测。
可是此刻文绮却觉得, 从奚徵的眼中,能够清楚地看到他在想什么。
他不舍得,从来都不舍得。
文绮没有经历过转生渡劫, 她不知道对于奚徽这种渡劫归位之人来说,在渡劫期间的那段经历和记忆,究竟是种怎样的感受。
只有奚徵自己知道。
那仿佛是一场虚空大梦,醒过来了,梦里的一切就好似都不存在了, 但又并不真是这样。
在那场梦里,所有的记忆都被刻入了脑海深处,会在某些连他自己都说不清的时间点和地点, 再次清晰地浮现于脑海中。
而在转生渡劫期间所养成的一些习惯,也自然而然地镌刻在意识里,时不时就会发现自己循着这个习惯, 做出一些事。而这, 在他转生渡劫之前是没有的。
在那场虚空大梦里,所有的东西都会记得清清楚楚。也许好似宿醉之人酒醒一般, 醉时的事都明白, 都记得,但又觉得那个醉了的自己, 和真正的自己之间,隔着一层镜花水月。
就如他和文绮之间, 也隔着这层镜花水月。
他清楚地知道,这是他带大的小姑娘, 看着她从刚生下来那小小的一团,长成十五岁亭亭玉立的少女。
他也清楚地知道,自己给了她许多的爱和责任,毫无保留地教导她,只希望她能有一个好的未来。
尽管只有十五年的相处,他却也清楚地记得,她是怎样可爱又坚强的孩子,不被父母所喜,甚至被族老们厌惮,她默默承受着,专注于提高自己,将笑容留给身边亲近的人,将悲苦吞进自己肚子里。
他见不得这个小姑娘受一点委屈。
后来他预言未来,窥到天机,选择用自己的死平息王室的猜疑,便不得不同她告别了。
一场梦醒,魂归繁芜宫,属于国师寂夜的一切,都不复存在。可是对文绮的疼爱,在她身上倾注的期望,还有看不得她受委屈的那种心理习惯,却留在了自己身上。
他没有再去紫蝶族看文绮,也没有去找回云琅雪,因为他只是白帝奚徵,仅此而已,不再是国师寂夜。
国师寂夜已经不存在了。
可当文绮抱着云琅雪,找来他面前,那样委屈时,他又没有办法袖手旁观。
他的小姑娘走投无路了,要他帮忙。
那时,即便无云琅雪,他也是要帮的。
她要他做什么,他就愿意宠着她去做。
还有她喜欢吃的、喜欢用的,他都知道。
他只是依着内心,去纵容她,给她撑腰。她要借青云画尽,他从不曾借给过任何人,可她一说,他便想也不想就借了。
这只是那场虚空大梦里缔结的前缘——那种下的因,所衍生出的果。他觉得仅此而已。
可是当某些事情一件件发生,他恍然察觉,原来并不是仅此而已啊。终究是有一些东西,悄然地变化了。
而他该做的,便是就此一刀两断,将这虚妄梦境衍生出的“果”,尽数斩断。
那本不过是他的一场历劫涅槃罢了,他只是白帝奚徵,她也只是紫蝶族文绮王君。他们之间的关系,本就该在他历劫结束的那一刻,便终止的。
所以他避而不见她,将云琅雪还给她,让她进不来西方天阙。
可他的小姑娘这样执着,这样死心眼,偏是进来了,还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他面前,说出这般惊世骇俗的、大逆不道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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