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楼道声控灯亮了,蒋南眼睛贴着猫眼,屋里时黑的,没开灯,她更大力的敲门,心里一阵悲凉。
求求了,开门吧。
她的手掌通红,指尖上有几道划痕,是被碎片划伤的,经这一路血早已凝固,只是看着惊心。
她又喊了几声,依旧沉寂。身后的门却伴随着骂声打开,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探出脑袋,劈头盖脸地吼:“你特么的敲什么呢?”
蒋南已经不知道怕了,她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转身问他:“这家人呢?怎么没人开门?”
“我哪知道?我是给你看门的啊?”
男人瞪着眼,脸上还残留着睡意,他上下打量蒋南,怒气直冲,“快滚,你再扰民我报警了。”
蒋南抽泣着,凑上前说:“大哥,能不能借手机用用,我就打一个电话……”
还没等说完,男人近乎粗暴地推了她一把,她身体发虚,这一推,直接撞在楼梯扶手上,痛得她几乎晕厥。
她咬牙缓了好一会儿,才敢挪动。
再睁眼,门已经关紧,楼道里空荡荡的,弥漫着刺鼻腐朽的味道。
蒋南失魂般地走下楼,站在楼下看那个熟悉的窗户,黑色的,死寂的,就像从来没有人住过一样。
这一次,她真的无处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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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十六章
她早就该想到这样的处境。
像菟丝花般依靠,攀附,缠绕,殊不知那是株毒药。还未绽放,就断根在半空,凭寒风吹散枯萎的花蕊。
蒋南游魂般走在大街上。
还是那样的深夜,她的人生大半都在黑暗里,豪华的灯火掩埋她,直到吐出最后一口气。
卷帘门外传来杂乱的敲门声。
周杨皱眉,又顺手整理下枕头上的方巾,才钻出仓库。
敲门还在继续,这情景勾起回忆,忽然心里隐隐生出期盼。
刺耳的卷轴声传来,卷帘门下,是一双灰扑扑的运动鞋,偏大,鞋尖泛白,带着常见的质朴,他眸光一暗。
如同这寒夜,他的表情也冷下来。甚至没有耐心等门全部卷起,顺手按下遥控器。
可转身的那一刻,即将关紧的门外,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声音沙哑,被寒风吹散。
“周杨!”
他疯狂按着开启键。
刺眼的灯光下,他看到蒋南安静地躺在地上,脸颊泛红,双眼紧闭,周杨心脏猛地一缩。
*
蒋南觉得好冷,哪里都冷,仿佛躺在冰棺里,又像被空投到北极,她无力地哼哼不成句的碎语,一边摸索着温暖的物体。
先是一杯热水,杯子光滑坚硬,热毫不保留地透过坚硬,传到她手掌。
她感觉一只手扶着她脖颈,再然后,唇边就抵上半圆。
她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张嘴,温热的水顺着杯口流进,带着脸颊的剧痛,顺到食管里。
她皱着眉摇头。
一阵眩晕后,她猛地抓住那只有温度的手,用尽全力留住。
时间变得好慢,她能清晰的感知到一秒一秒的逝去,鼻尖弥漫着潮湿的气味,头枕着一片温热,她能听到另一颗心跳,比她的快一点。
她不敢动,身体像被车轮碾压过,痛里带着冷,脸颊却发烧似的胀痛。
脑子里闪过一个个记忆碎片,当时只顾逃离,而此刻,气氛安心,回忆却一遍又一遍地把她拉回陶家老宅。
啊!
她猛地坐起,脸上是劫后余生的惊恐。
周杨的脸从模糊变清晰,相比上一次见,他更瘦了。
颧骨支起,眼窝凹陷,显得眼睛更加深邃,唇上一圈黑色,是新长出的胡茬。
他眼里是她狼狈的倒影,杂乱的头发盖着肿起的脸,原来落魄没有下限,她忽然瑟缩。
周杨没穿工作服,身上穿着那件合身的运动衣,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在肿起的脸颊上巡视,晦暗不明。
她无声流泪,大滴的泪顺着脸颊坠落到水泥地面,溅出不规则的花。
周杨靠近她,像哄小孩般地说:“这样哭不舒服,靠在我肩膀上哭。”
她不想哭,身体没有那种放肆哭的记忆,可此刻,眼泪奔涌,在失控之前,落进温热的怀抱。
周杨的手顺着她后背,从脖颈到腰,一下一下的,带着让她安心的力量。
满腹委屈倒出大半,蒋南忽然无措,她慢慢直起身子,低着头,不敢看他的脸。
可是,眼前却是刚哭过的狼藉,他的运动服被濡湿大半,他穿得本来就少,这样会冷。她抽嗒地说:“去换个衣服吧,对不起。”
周杨说不用,伸手把薄被拽过来,伸展开披在她身上。
她这才抬头,“你为什么没去旅店住?”
“没有。”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他语气认真地说着敷衍的话,蒋南气的眼泪又流出来。
她自言自语般,“你还年轻呢,这里这么冷,万一冻死了呢?”
周杨转头看她,唇角弯着,“哪那么容易死。”
“我爸就是冻死的。”
蒋南看着他,眼睛通红,“他在我两岁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冬天,他喝了酒,睡在马路边……”
“别说了。”
周杨忽然抱住她,箍得她喘不过气,她哽咽着,“所以我让你去住旅店就去啊,怎么就不听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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