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剑仙娘子_分节阅读_第264节
讲台下的众人同样始料不及,愕然看向台上那个表情平静的男子。
赵戎丢下戒尺后,收回手,两手重新背在身后。
他面色奇怪的看着发呆的鱼怀瑾,“傻愣着干嘛,让你接个尺子,伸了个手就一直不动,还要先生我亲自递到你手上?”
‘赵先生’摇了摇头,接连便是难懂的话,什么“这一届学生不行”,什么“这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之类。
鱼怀瑾和率性堂学子们:“……”
听到赵戎话语后,他们依旧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赵戎眨了眨眼,依旧表情严肃,但是却又忍不住悄悄瞧了眼鱼怀瑾带着白痕的嘴唇微张的呆愣模样,突然,他觉得这个无趣古板的家伙,虽然一天到晚板着脸,一本正经,但是现在这样微呆的时候……似乎有点可爱啊。
错觉错觉,肯定是错觉,要是论傻论可爱,家里的小小甩她十条街。
赵戎摇了摇头。
鱼怀瑾轻轻吸了口气,回过神来,她低头看了眼手上抓着的戒尺,上面犹有某人残余在上面的温热,鱼怀瑾的目光在上面顿了顿,抬头凝视赵戎,轻声开口:
“你……赵先生这是?”
赵戎背着手,瞧了眼她,随后侧过身子,目视台下满堂学子,撇嘴道:“把这戒尺拿远点,最好是去外面挖个洞埋了,先生我不想看见它,我的课……”
“……是快乐教育。”
他一脸真诚。
鱼怀瑾:“……”
她端详了眼‘快乐教育赵先生’的脸色,想了想,还是有些不放心,“赵先生还有事吗?”
赵戎朝她轻轻抬了抬下巴。
鱼怀瑾横端戒尺,转身离去,不过并不是真的要带出去挖坑埋了,而是回到了她前排的位置上,将戒尺暂时收进了桌子里。
“上课。”赵戎眯眼道。
随后,鱼怀瑾起身,带领率性堂学子们向赵戎行礼。
赵戎拱手回了一礼,随后,他轻眯着眼注视众人,语气认真,“你们能上我的课,是你们的荣幸。”
率性堂学子们:“???”
赵戎端起茶杯,慢悠悠的喝了口,放下杯子,瞧了眼他们。
“当然,也是我的荣幸。”
众学子嘴角一抽,皮一下你很开心?
第二百六十六章 我何德何能可以教你们啊!
林麓书院背负灵麓,前带离渎,左拥林麓,右揽独幽。
苍山碧水相映,茂木清泉交织,又弦歌千年,是望阙北半洲的读书圣地。
也只有此处才能以一院之地,容纳如此多的名胜绝景。
若说书院西侧的江水红枫之景,是林麓书院的秋景一绝,那么东侧林麓山下的幽谷银杏,便又是一绝秋景。
而据赵戎所知,像这样的独秀之处,也才只是书院秋日八景之二而已,除此之外,还有‘山市晴岚’、‘烟雨晚钟’、‘林麓秋月’等绝色。
此时,午后时分。
林麓山下,琤琮谷内。
一大伙整齐身着青衿的墨池学子,正安静行走在谷内,而带头之人,是其中唯一一个未穿学子服的年轻学子,正抄着袖子,腰杆笔挺,走在前面,不时的左右张望,他眼神清澈,倒映着谷内黄灿灿的银杏林。
而这个年轻学子身后的一众学子们,却和他相隔颇远,又并不偏离,远远的缀在后面,像只牵线的风筝,随时可能被风刮走。
不过也有两人例外。
一个是腰间系着只白玉缕空玉葫芦的学子,他离带头的年轻学子很近,亦步亦趋的跟着,抬目看着后者的背影,一张敷粉的俊脸上是欲言又止的神色。
一个是身板矮小,学子服穿的显大的板脸女学子,站在带头的年轻学子和身后一大伙衣着整齐的学子们,二者之间,她不时的皱眉看一眼前方的‘新先生’,再回头看一眼身后表情各异的同窗们。
这一套奇怪的搭配组合,一路走来,吸引了不少路人侧目。
也算是一条……别致的风景线?
带头的年轻学子似乎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对,抄着手悠哉悠哉的散步,欣赏沿途风景,身后的同窗们……或者说学生们,静静的跟着,倒也无事,只是后者之中已经有不少人面色写上了些不解、不快、不满之意……
幽谷杏成阴,悬流漱石清。
午后的阳光正好。
阳光下,泛黄落金的高大银杏树,在摇曳的轻盈温和的秋色中闪闪莹莹,铺成了一条长长的金黄色林荫小道。
赵戎拾步向前,这一副金湛湛的画卷在眼前展开,满目皆是温暖的色彩。
午时的秋风正暖。
杏林间,泉水畔,青石上,不时的能看见僻幽处静坐读书的士子师兄、师姐们。
因此众人的脚步也自发的轻盈。
只是幽谷内还是回荡着一些奇异的声响。
琤琮——!
不知何处来的声响回荡谷内,但是并不喧闹,不妨士子们读书,并且细听倒也还带着些静心凝神之韵。
赵戎打量了一会谷内的环境,有些了然这琤琮谷名的由来,嘴角一勾,感觉发现了一处静坐读书的好去处。
是一种突然发现新事物的惊喜、欲试之意。
不过,这满谷的温暖秋色,却也让他有些恍惚。
赵戎记得,年初刚刚在大楚龙泉渡出发之时,是春雷惊蛰、雨打芭蕉,如今一转眼,已经是秋色正浓,秋衣正厚,不久就是祭月节了。
他也已经从刚苏醒记忆时的一个山下手无寸铁的书生,一步一步成长为了一个即将扶摇镜赤蛟欲化龙的儒家书院学子,嗯,大半个山上人了,现在还算是半个书艺课先生,带着一众面服心不服的墨池学子。
想到这,赵戎回头看了眼跟在身后的学子们,灿烂一笑。
后者们微微一惊,相互对视,有些莫名其妙,不过也有学子面色有些不安起来,毕竟要不是现在是大白天,那就……笑的挺瘆人的,忽然来这么一下。
赵戎背着手,满脸笑意的回过头去。
本公子要你们的心干嘛,身子服就行了。
答应了朱幽容,要尽心尽力、不藏私的教——估计这也是鱼怀瑾这家伙默许他带率性堂的原因——但是听不听就看你们的了。
不是爱学不学的傲慢,而是相互理解的尊重。
因为赵戎也是个‘老学子’了,很理解身后一些同窗的感受,比如乐艺,他毫无兴趣,但不还是得被鱼怀瑾压着补课画正,在她面前一脸认真,但其实心里是在想着:晚饭要吃什么、你给我等着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哎终于要弹完了……之类的。
要得到‘心’,何其难也,况且他对男人的心也不感兴趣。
想到这儿,赵戎摇了摇头。
同时,似乎是被这丰收的秋色勾起了思绪,他回首张望。
这大半年里,一路走来,白捡了一个笨傻小狐娘,认识了一位豪阀子弟的挚友,辩赢了一位道家君子,设计炸死了一个金丹儒士,又在青山下埋了一位亦师亦友的故人,还答应他以后去见另一位‘青山‘……最后,赵戎还是完成了启程时的目的,将玉还给了青梅,当然,最重要的还是牵住了她的手,将她拉回了怀里。
所以说,这大半年的时间过的其实还挺紧凑充实的?
赵戎哑然,失笑摇了摇头。
只是不知为何,他突然又想起了留在山下大楚王朝的方先生,先生他应当还在乾京国子监教书……
此时,赵戎脚步一停,身子骤转,偏离了杏叶铺就的小道,在路旁一颗银杏树前停步,伸手摘了一片银杏叶,小心翼翼的收入袖中。
后方跟着的率性堂学子们面面相觑。
他面色如常,没有看众人,重新走回了正道,大步向前。
犹记得,当初刚决定离开乾京之时,方先生临别赠了句’明年春色至,莫作未归人‘。
现在看来,明年春色至时,赵戎大概是回不去了,不过’未归人‘,他也算不上,因为方先生也是希望他去找青君的,而且吾心安处是吾乡,赵戎觉得青君和小小在哪,家就在哪。
至于方先生那儿……就递一片杏叶回去,捎上些字语,见字如面,看望先生,只是不知现在寄出,能不能与明年的春色一起将至。
年轻儒生思绪与身侧落叶一般纷飞。
其实赵戎觉得,现如今,在书院里慢悠悠的求学、修炼,旁边就是青君静心修行的太清府,二人虽然都忙着他们自己的事业,但是只要想念对方了,走几步路就能见面了,这样的日子……似乎也挺不错的,以后可以再生个娃,白白胖胖的……
咳咳,好像想的太远了些。
那就近些,往后面瞧瞧。
目前就是带一带两堂学子的书艺课,不久后还有一场月中大考,再然后就是祭月节了,也就是山下人家团圆的中秋节,肯定是要与娘子一起过的,赵戎还想着准备些惊喜给青君呢,不过当务之急是先进入扶摇境,尽力修行,万一练着练着,体魄力气就比青君大了呢,到时候把她两只手腕一捉,两只素手反剪身后,娘子反抗失败,就……就从了他呢?
到时候那枚藏在儿子食堂里的软玉,还是不是随随便便、大大方方、坦坦白白的任他拿捏?
感觉大有可为啊。
某赵姓学子美美的想着,做着些白日才能做的事。
他的身后,一直近身跟着的范玉树,感觉好友有些不对劲。
范玉树瞧了眼赵戎脸上奇怪的笑容,悄悄伸手拉了拉他,小声道:“喂,子瑜。”
赵戎一愣,回过神来,“咳咳,何事……等等,你叫我什么?”
他把脸一板,背手身后,瞅了眼范玉树。
范玉树锤了赵戎一拳,“得了吧,子瑜别装了,咱俩谁跟谁,我还不知道你。”
赵戎抬了抬眉,朝身后的率性堂学子们看去,只见都在瞧着他们俩说悄悄话,似乎都在竖着耳朵听,幽谷静悄悄的,二人说话倒也很难瞒住。
他回头,皱眉道:“作甚。”
范玉树看了眼好友脸色,犹豫片刻,“子瑜,这是快乐教育?这不就是玩吗?一直带我们在外面闲逛。”
赵戎皱着眉头,倒吸一口凉气,上下打量了一遍范玉树,目露震意:“果然,以你聪明才智,还是瞒不过你!”
范玉树:“……”
赵戎拍了拍他的肩膀,又看了眼不远处的率性堂学子们,摇着头,语气感慨,“我何德何能可以教你们啊!”
鱼怀瑾和众学子:“……”
范玉树面无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