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45章92
房门掩上,窗桕外一片华灯初上, 房内却幽暗不明。
他垂眼, 摩挲着手中香囊, 看着上面的螭龙纹,眸色幽深。
*
隔日,祁昼明亦在家中。
按理说永清殿这样的地方没有寻常官员的休沐, 可他却每隔一段时日便能在家歇上一天。
容因思来想去, 觉得他是为了空出时间来, 陪伴祖母。
时日一长, 祁昼明在家那日,一家人必要去荣禧堂一起吃顿饭, 几乎成了惯例。
容因本也早已习惯, 可今日却难免忐忑——
她做了件亏心事,只希望祁昼明不会识破, 来寻她算账。
容因拾掇好一切从房里出来时, 祁昼明正在院中指点乔五练剑。
剑影翻飞间, 青年形如流水, 矫若游龙, 飘逸之中似蕴藏着惊人的力量。
容因一时看入了神。
她正专注, 耳边忽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嗓音,那人懒洋洋地道:“怎么,夫人感兴趣,也想试试?”
容因回神,祁昼明不知何时已在她身边站定,双臂环抱,眸光凝在她身上。
对上他漆黑的瞳仁,容因忽然想起先前被扎马步支配的恐惧。
她连连摆手,讪讪道:“不,不必了。我觉得乔五练得很好,我在这儿看看就够了。”
男人嗤笑一声。
在这儿看看?
是看人练剑,还是看练剑的人?
思及此,男人看向乔五,却忽然怎么看都觉得有些不顺眼。
他脸色一肃,冷声道:“下盘不稳,手腕无力,再加半个时辰。”
乔五拿剑的手一抖。
不是,大人方才不还说他这些时日有长进么?
怎么忽然就翻脸如翻书?
见乔五一脸哀怨,容因忍不住帮腔道:“大人,乔五兴许是练得久了,没力气了,不若让他先歇歇,等用过早饭再练?如此,兴许效果更好也说不准呢。”
祁昼明瞥一眼她,冷哼一声:“你到底走是不走?往日这个时辰祖母早已开始用饭,今日为等你,已误了时辰。”
说罢,他不等容因说话,就大步流星地朝院外走去。
容因轻“呀”一声,连忙提起裙摆小跑着追上去。
怪她方才看乔五练剑看入了神,祖母每日用饭的时辰都是一定的,若去晚了,秋嬷嬷又该念叨了。
“大人,你走慢些,等等我——”
身后传来小姑娘娇声娇气的嗓音。
他放慢脚步,唇角微勾,眼底终于露出一丝笑意。
*
二人一进荣禧堂,祁太夫人见他们并肩而行的身影,唇边荡开笑意,眼底满是欣慰。
她瞧着仲熙与崔氏确实是越来越亲近了,想必将来,两人的日子过得也不会差。
这世上多一个让仲熙在意的人,她也能多放心些。
祁太夫人笑意温和地开口:“来,因因,坐到祖母这边来。”
如此亲昵的称呼,是从前次祁太夫人中毒醒来后便有了的。
有当初容因的临危不乱,化险为夷,祁太夫人如今瞧着她,只觉得无一处不满意。
聪慧、沉稳、能经得住事,这样的孙媳,打着灯笼都难找,她哪里还会挑剔?
也因此,昨日这孩子一提这事,她便应下了。
这孩子如此费心费力地为仲熙父子俩着想,她岂有不应允的道理。
今日与往日不同,祁承懿须得补上那日因去灵台山而缺下的课,故而祁昼明和容因一到,便算是到齐了。
秋嬷嬷提议开饭,祁太夫人却将她拦住:“不忙,我还有些话,要同仲熙说一说。”
此言一出,容因心虚地低下头。
祁昼明眸光微闪,目光从她头顶掠过,看向祁太夫人,笑着道:“祖母您说。”
“仲熙,听说我养病这些时日,懿哥儿同你闹了点儿别扭?”
祁昼明一愣:“祖母,您从何处听说的?没有的事。”
“你不要管我是从何处听来的”,祁太夫人温言说,“祖母虽不出这个院子,但也知道,你平日里很少亲近懿哥儿。江氏产子丢了性命,你心里存了芥蒂,祖母明白,也体谅你,故而从前不曾同你说这些。但今时不同往日,眼见懿哥儿一天天大了,从前不懂的事今后都会慢慢知道。”
“若你叫他知道,他的父亲因他母亲的死而怨怪他,你叫这孩子往后该如何自处?”
祁昼明低着头,旁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但容因觉得,他定是恼怒了的。
府中下人都说他对江氏情谊颇深,即便前日在灵台山,她与祁承懿并未找到他为江氏供奉的牌位,也并不能凭这就说下人的话是空口白牙的捏造。
她更愿意相信,那些话都是真的。
所以,即便没有其他女子,他心里也永远住着一个江氏。
她敛眸,长睫微垂,像垂落下羽翼的蝴蝶,漂亮又脆弱。
屋内的气氛凝滞下来。
面对他的沉默,祁太夫人和缓了语气:“仲熙,祖母没有要责怪你的意思。你日日在外奔波,一年到头在家的日子也屈指可数,想来也没有什么精力去关照懿哥儿。但祖母还是希望,你能尽量抽出些时间来,多陪陪懿哥儿。哪怕只是平日里多陪他用几顿饭,说几句话也好。”
“是”,祁昼明终于开口,“孙儿知晓了,祖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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