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怎么就跟一个傻子缠不清,理也乱了?13
温醉清的温柔起码有半分的真。他呢?更像是写着“蜜水”的铜罐里,贮藏着发臭、混浊不堪、冒着绿泡的腐烂尸水。
装得仪表谦和,待人有礼。
他阴郁的内心,总无法释放。
7
高二上学期的某天,林家宴请宾客,饭桌上,林凉被不怀好意的大人笑着劝酒:以后生意场上总要喝的,先给你做做功课。
他只好小抿一口,再一饮而尽,笑着举了举空杯。刺辣的酒水如岩浆滚过喉咙,他习惯用平静的淡笑掩去所有起伏,面上淡如水。
众人热闹喧嚣。他默默推门出去,准备吹吹夜风,吹散涌上的醉意。
林凉倚在拐角一处墙面,往来空无一人。他闭着眼,后脑轻贴在墙上缓燥人的酒意。
闷热的夏季,心也不由得浮腾。他扯了扯衣领,露出光洁修长的脖颈。因酒闷与天燥,他的呼吸显得有些急促,突然,他耳朵轻轻一动,听到一声痛呼。
他往声源处望去。
只见一个女孩被人撞翻在地,年纪十三四岁,一头短发,气质清丽,身形较弱。那刻她的姿势很狼狈,他看她双手撑地,艰难地爬起来,然后拍了拍身上的灰,便一声不吭地继续走。
他用余光看她渐渐消失,黑色衣服与黑夜相融,像是一体而生。
他蓦然想到一个词:坚韧。
这是一种温良的生物,有一个透明的薄薄身影,阳光只能穿透,不能照进。
回神时,女孩不见了。渐渐,他也忘了她的样子。
和父母大概是什么关系?是寄宿还是被投资?林凉觉得有个债,刀在头上等待去还。
想起曾被几个年长的表哥挟去喝酒,说带他这个“正经人”开开眼界。众人在酒欲里纵欢,他藏在角落里沉默地喝水。
“喝水有什么意思?”一个人摇头晃脑地拿走他的水,递过一杯酒……
回到家时有些晚了,阿姨给他开了门,他放了包换了鞋子,准备上楼回到房间。
一脚却蛮力地踢到他的后腰部,弄得他猝不及防地受痛的摔在地上,只能匍匐着抬脸,看着慢慢落入眼帘的一双黑皮鞋。
他苦涩地笑,便撑着双臂,异常艰涩从地上爬起来,低着头柔声唤了句:“爸。”
“喝酒了?”林盛不怒而威,站在那儿便似一座山。
沉啊。林凉忍耐着从腰部开始蔓延的疼痛,咬着牙,才缓缓抬了头,扬着笑容说:“爸,有几个表哥邀请,我……”
老子说话,无话不可。儿子未说,却已经错了。
话还没有说完,腹部又中一脚,直踢得他连连退后几步。他的笑容开始龟裂,额角落下几滴冷汗,腹部疼得像有人用刀在绞。
他顺从地低着头,准备听男人的叱骂。
“让你别在外面丢我的脸,听不懂吗?!废物玩意儿!那种地方是你这种人能去的?一天天不好好钻研学业尽想些歪门邪道,养你真不如养猪!中考都没考过温醉清还有脸出去玩?!”
男人越说越气,一个巴掌扇来,少年白嫩的脸,霎时起了一片红色。
“给老子滚回房间看书!别让我知道你干了什么不合规的事!学生没个学生样。我林盛的儿子怎么是你这样?!你多少岁了?!”
什么规矩?
他一下明白了,在父亲心中,他永远只能是个成年人。孩子的弱小、童真、求慰是可耻的、肮脏的。
这个家突然让他冷到手指发抖。
“对不起,爸,我错了。”林凉低声,“我以后只会把心放在学习上。”
他平缓情绪,低头的眼里淡漠如烟,说话的语气里听不出脾气。
“别打了,孩子还要上学,你让同学们还怎么看我们家。”
林凉的母亲从卧室出来,打着哈欠。大抵是客厅的动静打扰到她了,她才不得不尽尽责任似的出来劝说一句,说完又回房了。
“滚。”
林盛怒声道,说完便上楼回房了。
一旁的阿姨习惯性地拿来药酒和棉签,捞起林凉的衣服,为他擦拭上药。
林凉笑着,礼貌而有风度:“谢谢你了,高嫂。”
高嫂只能在心里叹气,她回他:“客气了,少爷。”
他是别人口中完美无瑕的俊俏少年,成熟礼貌。于是大多人视他如温月,柔意遍照。似乎怎样的责骂,他的脸上也应该一如平静,不会因人而转。
白色的房间整齐而简洁,床头柜上是突兀的黑色灯盏,发着光。
地板上躺着几条金鱼,是被人用脚狠狠踩在地上,蹂躏碾压而死的。木地板上有着未干涸的鲜血,正在缓缓滑动。
第二天阳光明媚。
少年笑容含光,人畜无害般清雅,眸中是对不幸丧命的生物的惋惜。
“高嫂,我的几条金鱼好像被妹妹拿去玩了,然后……”他难过地低眸,“能麻烦你帮我去花鸟市场再买几条吗?”
谢谢。
8
上学了。
林凉低下眼,神色淡然地走在路上,腰脊的疼痛一阵一阵,像无数石头撞在骨头上。
习惯了。林盛为了显他的父威,渴望把他塑成一个完美无缺的听话孩子,稍不顺意,就是一顿责骂与殴打。
外面的人都说:“林凉真乖。”
乖,何尝不是无力的温顺,闭嘴的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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