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他是我的世间喜恶。120
“好。”虚声的话贴近她的耳朵,“永远,永远。”
永远有多远,长久有多久,一生、一辈子,到底有多长。
他的大梦醒了。他不想再梦见她,徒增烦恼。
“不要来了。”梦中醒来,点了一根烟,望着玻璃外的月。
“别来了。”第二次加重语气,抽了三根烟。
“我告诉你!别来了!”二十次后的气急败坏,杯子台灯狠狠摔在地上,一片狼藉后颓然地倒在地上,任玻璃扎破他的肉,血色一片。
“求求你……宋轻轻,放过我……”无数次的挣扎痛苦,烟也挥不去,他个战败的奴隶。
月光照着他的影子,黑墙微光,烟火点点。
“宋轻轻,当初是你自己离开,你有什么资格在我的梦里……你凭什么?”
凭什么让我不得好活,不得安生,要存心让我难受。
他开始失眠,不愿入睡。
长期的失眠引发健忘,踏上楼梯的下一秒便会忘却自己要干什么。白天总精神不振,头昏脑涨。后来终于睡着一次,头磕在地上晕了。
医生说,睡眠不足会刺激胃腺,容易引发胃病和癌症,可以试试喝点酒。
逃课,不去上学,林先生整日酗酒。
他说,酒也是个好东西。
怅惘如月,燥沸如火。人间百味从舌苔里渗入,昏天黑地到忘人、忘事、忘现在、忘过去,忘全部。如果酒是孟婆汤,忘记一件事要忘记所有,他不在意。
酗酒使他上瘾,四肢常时乏力又头痛,大量的酒精抑制着脑部的呼吸中枢,有时呼吸停滞濒临死亡的苍白吓坏了家里的保姆,送他好几次去医院。
却治好了他的失眠。
他的身体好像坏了,总软绵绵的使不上劲,从酒吧里歪着身子走出,几步后便瘫在地上,难以起身。
有时横跨马路,竟一下腿软地摔在地上,一辆大卡车呼啸从他腿侧仅五厘米的距离擦过,司机破口大骂,他还昏着头眯着眼埋着头,仿若真的死了。
酒精助长了他原本的暴躁、阴郁。
他瘫在墙边,歪着头,笑着看着路过的一群人,出声:“小子,你的脸丑到我了。”
领头的人不善地盯着这个醉鬼:“你说什么?”
“我说,你真他妈丑!”手中酒瓶摔碎在地,酒意渲染着莫名的暴躁脾气,“长那么矮?”
或许是很久没打架了,总想动动拳头。只不过他还未抬手,便被一脚踢中肩膀,肚腹也被踢好几脚,倒在地上有些狼狈,胡子未刮,眼睛里都是血丝,口腔里的血有些腥。
“醉鬼一个。”那群人骂着走了。
他倒在地上哈哈大笑。
医生让他好好休息,不准喝酒。许玉月不再给他打钱,只给保姆打饭钱,又无数次劝他别这样活。
酒,他喝得少了。
放荡的他,脏话随口便来,动不动便打架,身上都是青紫和血疤,这三四年放肆阴暗凉薄的本性释放,不愿做以前的林凉,他叛逆偏执强横锋芒。
温柔、善解人意。曾因一张白纸有过的装模作样。白纸没了,浊黑的音符释露。使他坏脾性藏匿的人没了,哪儿来的韧性包容。
谁惹他,就得有勇气受住他的睚眦必报。
打了耳钉。不痛,挺新奇的感受,穿黑色衬衫解开三颗纽扣,露出瓷白肌肤。混迹在酒吧,安静地用兼职来的小钱偶尔喝酒,越来越恶心女人,比少年期更甚,擦过衣角都要病态地换掉,做一个女人们不敢轻易搭讪的儿郎。
这一生,好像就这样草草过了。
不需要另一个人,不需要被痛苦和绝望蒸煮,不再对谁期待,不再把心给人踩坏。
一个人,一个人就好。
林先生说,人能有一次掏心掏肺就够了,够缅怀了。
两年后,因为长期逃课,不参加考试,被学校强制退学了。
林盛把他打得半死,他闭着眼倒在冰冷的地上,舔掉嘴上的血,手脚被打得无力。
听着林盛愤怒的喘气声,他无所谓地轻笑:“打死我吧。就这样,不碍你眼,我也好过了。”
许玉月不由得仔细打量地上的人——面容肌瘦,破皮流血的唇,艰难地呼吸着,嘴角却笑着。
一个放弃自己,然后归于尘土的活死人。
她第一次拦住发怒打骂的林盛,抹着泪:“林凉,你别说这种气话。”
“其他人是怎么还有勇气活的……”他睁睁眼,眼里没有光,“我有点不想活了。”
许玉月蹲在地上,红着眼,指尖抹去他眼角的一滴泪。
“你放下宋轻轻吧……你放下她就不会有这种念头了……”
“妈。”他的声音依旧平淡,“帮我从兜里拿根烟。”
宋玉月迟疑着,一分钟后,给他点上,放在他嘴中。
“或许吧。”他艰难地移动着右手,摸了摸戒指,苦涩地笑,吸了口,呛在喉咙里。
“我想放下,真的。”
他重新进行了一次手术,接好了食指,左手食指因医生精湛的技术和良好的恢复后已变得正常,能够活动弯曲。
林盛开始逼迫他接手公司,每天派人守着他高强度地学习经济知识和商业管理,关他在屋子里将近一年,只有一两天能出去看看别的天色。
进公司早期不被人看好,说他不过靠爹,高中学历,混子一个。后来他的天赋和认真使他在前景设想和商业模式上别出心裁。高瞻远瞩的眼光,使公司转型很好地顺应时代发展。人们才开始刮目相看这个只有高中文凭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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