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犹疑
乌远苍站了起来,看着祝蘅枝,征询着她的意思。
祝蘅枝淡淡地瞥了一眼,说:“四月的天气,一晚上也冻不死人,他没这么矫情,不管了,我们早些回去歇息吧。”说着绕开了他,推开了祝宅的门。
听了这句话,秦阙心脏一收紧。
他想起了四年前的邺州风雪夜,祝蘅枝被他抱回驿站的醒来的时候,他嘲讽祝蘅枝:“你们楚国的女人,还真是矫情。”
时春听到人说话的声音,便从院子里出来了,看见了祝蘅枝和乌远苍,笑道:“晚膳已经热了好几遍了,姑娘也都睡下了,快进来用饭吧。”
但当她走到门口,看到地上醉倒的人,一声惊呼:“这是?太,太子殿下?”
祝蘅枝淡淡地应了声,说:“不用管。”
乌远苍回头看了眼,抿了抿唇问祝蘅枝:“真得就让他这么自生自灭吗?”
祝蘅枝垂了垂眼,没有再看秦阙一眼:“我当年快死的时候,他也没有在意过我的死活。”
乌远苍看着祝蘅枝的背影,和时春低声吩咐:“找几个家丁把人弄进来,我看他喝了不少,别明儿一早起来死在家门口了,晦气。”
第42章 犹疑
时春惊讶地看了一眼乌远苍,她看得出来这位南越王对祝蘅枝的心思,那按说他与秦阙应是对立关系,这南越王怎么非但不与自家娘子站在一起,反倒主动让秦阙进门呢?
“带回家里吗?”时春不确定地再看了一眼乌远苍。
“嗯,”乌远苍应了声,又说:“他与皎皎早不是一路人,没有必要同他计较,更何况,陈兄可还在燕国。”
说着掸了掸方才蹲下时沾在衣袍上的尘土,阔步朝祝蘅枝的方向而去。
秦阙是燕国的皇帝,他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在自己手里,燕国必然大乱,届时,作为秦阙心腹的陈听澜必然会腹背受敌,性命垂危。
这是其一。
其二,便是他作为南越王的私心。
这些年南越在他的手底下实力不断增长,不单单是楚国给他递过国书,更北面的燕国也暗中透露出这样的意思,只是还没有放到明面上来说。
他为了南越,并不想这么早地站队,故而两边都压住了,虽然如此,却也深谙远交近攻的策略。
楚国对燕国一直虎视眈眈,燕国内乱,只能是助长楚国的实力,对南越不会有半点好处。
但与秦阙交好,反倒可以联合燕国拿到楚国现在的地盘。
但时春没有想到这么多,她只觉得乌远苍是处处为祝蘅枝考虑,连忙叫来了家中洒扫的小厮,吩咐他们将秦阙抬到客房去。
乌远苍到的时候,祝蘅枝已经坐在桌前了,看见他慢了,便问了句:“怎么这么慢?”
“哦,有点事。”乌远苍很淡定地坐在祝蘅枝身侧,从盘子里镊了只螃蟹放到自己面前的碟子里,甚是熟稔地用旁边银质的拆蟹的工具将那只螃蟹剥开。
蟹肉整齐地放在一边,蟹壳竟然也被他按照螃蟹原本的样子拼了回去。
而后,乌远苍弯唇一笑,将那盘螃蟹平推到祝蘅枝面前。
“你何时学会这些的?”祝蘅枝眸子一亮,捻起筷子从中夹起一块蟹肉。
乌远苍挠了挠后脑勺,说:“那天你偶然提及想念幼时尝过的蒸蟹,我便拜托时春买了,又和迎客楼的师傅学了如何拆蟹。”
乌远苍此刻的眸子中仿佛盛满了摇曳远星,明亮却不刺眼。
祝蘅枝承认,在这一刹那她的确心动了。
她已经不记得她是什么时候和乌远苍说过这件事的了,应当只是随口一提,但乌远苍却牢牢地记在了心中,还特意去学了这样精致的拆蟹的方法。
以至于她握着筷子的手颤抖了下,随机耳廓上生出些许热意来,叫她迅速垂下眼,只说了句:“多谢。”
乌远苍低笑了声,偏偏不给她躲藏的机会,低头去寻她的眼光,眸中闪过一丝狡黠,“怎么?感动了?”
此言一出,那股热意便从耳廓烧到了她的脸颊上,祝蘅枝匆匆回了句:“并没有。”
乌远苍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一副了然的姿态,直起背说:“感动的话,不如答应做我的王后,以身相许如何?”
祝蘅枝没有再看他,只说:“吃饭。”
乌远苍也不着急,只是很巧妙地带过了这个话题,用手撑着下颔,若有所思地问了句:“那齐连城可寻了你许多次了,皎皎什么打算?”
祝蘅枝的状态果然回了过来,她低着头咬了咬筷子的尾巴,说:“我还想与你商量这件事呢。”
齐连城并不是楚国人士,是洛阳的商贾,也算是燕国很著名的富商了,平日里也跑南跑北。
燕国与楚国虽然是敌对关系,但毕竟四年前楚国的嫡公主和亲到了燕国,两国自那之后明面上的关系的确是和缓了下来,该有的商路也没有断。
毕竟燕国更靠近西域诸国,而楚国更靠近南洋诸国,互通有无的事情,两国自然不会拒绝。
据齐连城所言,他是有一次在金陵看到了雾绡阁的锦缎,甚是动心,一次性便从金陵雾绡阁的分铺购入了两万匹。
这件事祝蘅枝印象确实深刻,毕竟两万匹锦缎,不是小数字,但她没有想到,齐连城竟然是燕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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