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嚣张跋扈的草包太子(32)56
在他微微转头看向沈谦益的时候,目光一瞬间转化为嫌恶,“看在你是念及朕才冲动形事的份上,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着,罢免一切官职,闭门思过,禁卫军暂交周爱卿统领。”
周时誉神色为难:“陛下,臣是文官,不如交给秦将军……”
“朕信你。”沈绩打断。
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绝妙无比,原本只是表达对爱臣的信重,但是周时誉这么一提醒,他忽然意识到——让文臣来管武将,天哪,这是什么绝世好主意!
不愧是他。
“是。”周时誉只好领旨。
下了朝,沈谦益便光明正大地去寻周时誉交接工作。
众人都猜测他一定是心怀不甘心有不满,纷纷警惕地用余光不住瞥他。
周时誉的好友文黎显然也担心极了,虽然面上没有表露出什么异样,但始终寸步不离地跟着周时誉。
在众人或担忧或看好戏的目光中,三人目光交错。
周时誉低声淡笑道:“殿下下手果决,在下佩服。”
“章家人的命,我不收,还能等着皇兄来动手吗?”沈谦益微微抬了抬下巴,这时才有了几分十五岁少年的任性与骄矜,恨声道:“我早就想杀他们了!”
沈明恒身上到底有着一半的章家血缘,这种脏手的事情,还是他来做比较合适。
听闻他的皇兄见人丧命都会心有不忍,君子远庖厨,这样很好,反正,还有他呢。
周时誉默了默,“殿下还是同意了我与文兄的计策。”
——弑父杀兄的罪孽沈谦益来担,沈明恒的双手自始至终干干净净。
“那是为了我皇兄。”沈谦益冷笑了一声:“周时誉,我告诉你,你算计我的事还没完!”
周时誉轻叹了一口气:“我很抱歉,殿下。”
沈谦益又是冷笑一声,想扭头就走,忍了忍,还是憋屈地说:“接下来的事情你就别管了,交给我,我可不想有一天我皇兄挥泪斩你。”
周时誉停下脚步,微微笑了笑:“殿下,我与你不会是敌人。”
在沈谦益表露目的时说这句话,无疑是一种承诺:周时誉此生,绝不会背叛沈明恒。
文黎跟在周时誉身边,同样停下脚步,朝沈谦益的背影欠了欠身。
沈谦益目不斜视,脊背挺直,每一步都走得坚定。
宫门外,他的谋士掀开车帘,见他到来,远远便跳下马车迎接。
“殿下。”
沈谦益按下纷杂的思绪,挤出几分笑意:“外头天凉,先生体弱,在府中等候就是。”
“我放心不下殿下。”谋士觑着他的脸色,叹了口气:“殿下这是决定了?”
沈谦益“嗯”了一声,和谋士同乘一辆马车,“先生,该杀的人我已经杀得差不多了,如今只差一人。”
谋士沉默片刻,“殿下可知,此举过后,你便再与皇位无缘了。”
谋反失败后的皇子,就算能保住性命,也会被默认踢出政治中心,不会再有人为他效力,因为皇帝随时有可能拿这件事当借口进行清算。
再想雪中送炭拼一把富贵险中求,也不想做这种朝不保夕累及九族的决定。
“我知道。”沈谦益笑了笑,温声道:“这不是很好吗?从前为夺位,我没少经营自己的名望,如今既已无此心,何必再给一些人机会,起些不该有的奢望?”
“我为殿下不值。”谋士低下头,声音沉闷。
“别这么说,先生。”沈谦益也有些遗憾,但还是理智地自我剖析:“其实我自己清楚,并非是我有多高尚,只不过是知道赢不了而已,若是一意孤行,只会让我的退场更加狼狈。”
“更何况,先生,大周好不容易才安定下来,经不起又一场乱象了。”
谋士突然就泪流满面,不顾正在行驶的马车,跪地行了一个大礼,哽咽道:“是属下无能。”
假使他有周时誉、宋景年、文黎之智,怎会让他的主君郁郁寡欢放弃理想志向?
“这是做什么?先生快请起。”沈谦益慌乱了一瞬,赶紧将人搀扶起来,“是我不如皇兄,先生何必妄自菲薄?在我看来,先生远胜周时誉多矣。”
他语气蓦然低沉,声音宛如叹息:“我耽误了先生,若是……先生去找皇兄吧。”
“先生常夸我善识人,皇兄之明在我之上,我爱先生之才,皇兄定也不会例外。”
谋士猛然抬眼,拱手坚定道:“双鬓多年作雪,寸心至死如丹!”
多年来两边的鬓角已经斑白如雪,但我的一颗心直到死都会像丹砂一样红。
“先生!”沈谦益有些严厉地打断他,很快又缓和了语气,“我知先生忠心,可这些话,以后切莫再说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从今往后,只有对沈明恒的效忠,才能称为一片丹心。
谋士寸步不让:“殿下既然知我懂我,便不该轻我贱我,难道我在殿下心中就是这等卖主求荣毫无礼义廉耻之心的小人吗?”
这话说得极重,见谋士真的生气了,沈谦益习惯性退让,他软下语气:“我不是这个意思……”
到底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谋士瞬间便生了不忍。
他从很多年前就投效在沈谦益门下,小少年走出的每一步都有他的精心谋划,为了在章家、尹家的争斗中保全,如石中竹一般夹缝中生存,他煞费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