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嚣张跋扈的草包太子(15)
与其说是生气,不如说是心疼更多。
赵老大人也知道这句话其实毫无来由,他没立场要求沈明恒提早告诉他,这人连生身父亲与舅舅都不敢相信,又凭什么相信他一个浑浑噩噩的官员?可他委实难受极了。
这么好的太子,这样的聪明才智,这样的为国为民,他的天资应该用在更值得的地方。
幽檀二州失散的国土,食不果腹的疾苦众生,那才该是沈明恒一展所长的广阔天地,而不该浪费在这些肮脏的蝇营狗苟上,使他一十六年藏巧于拙,不得舞风云。
沈明恒听得莫名其妙,“也还好?”
他越是不放在心上,赵老大人便越是痛心切骨,一开始是为国而悲,慢慢地便又觉得,沈明恒才是世上最无辜的那个。
他想起沈明恒十二岁时第一次上朝,用极刺耳的话语痛骂当今陛下无能,当初只以为太子悖逆,如今才恍然反应过来,或许那日他们才有幸窥到一眼真正的沈明恒。
如果不是生在这样艰难腐朽的皇室,他本就该是这样嫉恶如仇的少年。
这算什么悖逆,沈明恒实在太有资格鄙夷沈绩。
第15章 嚣张跋扈的草包太子(15)
曾经沈明恒所有叫人诟病的缺点都有了解释,赵老大人沉默地回想起自己曾加诸在这人身上的谩骂,一遍一遍在心中道歉。
“赵大人,”沈明恒打断他的自责,“孤确有一事要劳烦你。”
“殿下请说。”赵老大人神色肃然,拱手作听令状。沈明恒还没说,他便已经做好了依令行事的准备。
沈明恒微微一笑,说道:“若是有朝一日夺嫡摆上明面,孤希望你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沈谦益一次。”
多了未免强人所难,一次就足够。剧情里的沈谦益没他这句交代一样顺利登上皇位,他充其量只是锦上添花,再添一层保险罢了。
“臣……”正要开口应承的赵大人一时讶然,他愣了愣:“殿下,您无意社稷了吗?”
“孤已经不是太子了。”沈明恒神色坦然,并未因此伤怀,仿佛早已做好了准备。仿佛他一直都知道自己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始终清醒地见证自己迈向深渊。
赵大人有些急切:“臣愿为殿下尽忠竭力,此事尚有转圜余地,万望殿下三思。”
赵大人不知道沈明恒是出于什么样的情绪选择将皇位让给沈谦益,他怕沈明恒是对大周失望故而不想理会,他怕沈明恒终究因这十六年的冷待心灰意懒……否则,历史上曾被废过太子位的皇帝也不是没有,分明还有希望,为何要放弃?
“转圜?”沈明恒能理解科举在读书人心目中的地位,可赵大人就为这么一件事对他有了如此大的改观是不是有些太夸张了?沈明恒神色无奈:“论民心,论名声威望,沈谦益都比孤更适合。”
正巧聊到沈谦益,童岸在门口低声禀告说三皇子带了三个随从求见,其中一个随从似乎还是府上的书童。
沈明恒闻言看了看赵大人,眼神露出几分疑问,像是在问他要不要先离开。毕竟他们深夜会面,这事儿似乎是挺见不得人的。
赵裕璋垂眸,“殿下不是要臣助三皇子一臂之力吗?迟早要见的。”
他从前尚不敢完全站队三皇子,但他信沈明恒的眼光。况且,如果今天晚上的事情传了出去,他因此获罪,岂非说明了沈谦益不值得托付?他死不足惜,若能让主君下定决心夺权争位,一切便都值得。
大门被用力推开,沈谦益近乎横冲直撞地闯了进来,他比赵老大人还要激动,甫一见到沈明恒便质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语气算不上好,咄咄逼人,可态度却有着与之不相符的心虚与畏怯。
“孤怎么做需要向你解释?”沈明恒皱眉,阴阳怪气道:“三皇子这是觉得孤被废了,专程来摆皇亲贵胄的谱来了?”
沈谦益浑身气势顿时泄得一干二净,他小小往后退了一步,垂头丧气:“我、我不是……对不起,皇兄。”
他道歉了,沈明恒便也不打算计较,可赵老大人却仿佛余怒未消:“三皇子既也知道殿下为兄为长,便该恪守孝悌之道。”
也不知赵大人在生气什么。
沈明恒轻咳一声,其实他已经被贬为庶人,论尊卑长幼,赵裕璋这话都有些不讲道理,“你来做什么?”
“臣弟……”
“是草民等求三皇子代为引路。”周时誉仍一丝不苟地行揖礼,是下位者对上位者的尊崇,他希望这个付出一切为读书人的开路的少年,仍然可以高高在上,享无数荣光。
至少在他这里,沈明恒永远为君,为尊,为主。
周时誉问:“殿下日后有何打算?”
“孤没有打算,倒不如问,你们有何打算?”沈明恒自夸自擂:“不是孤自负,孤觉得孤挺聪明的,你们若是后续还有计划,孤可以为你们参谋参谋。”
他当然是很聪明的,普天之下,再没人可以让周时誉如此心服口服。
可过往十六年,无人知他胸中丘壑。
“殿下行此举前,为何不告诉我?”同样是控诉的话,宋景年偏说出一股委屈和可怜的意味来,与沈谦益对比,高下立判。
起码沈明恒对他莫名没有底气,他原想说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哪需要向你们交代,但见到宋景年微红的眼眶,话出口便换了一番模样:“那个,孤也是有把握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