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嚣张跋扈的草包太子(10)
他赌沈明恒与传言相反,他赌眼前这人,会是未来的圣明天子。
“随你怎么说,起来吧,随孤去拜访几个人。”沈明恒神色未变,似乎只把这句话当做宋景年的开脱之词。他的确也不太相信,毕竟在科举上动手脚近乎是断了寒门唯一的出路,所以宋景年理应对他恨之入骨。
不过无所谓,他正愁无人可用,管这人心里是怀着什么心思,能替他做事就行。这天底下那么多人,如果要去分辨他身边每一个人的忠奸正邪,那实在太累了些。
童岸在那句“暗杀”之后便已警惕地挡在了沈明恒身前,闻言转过头,恳求似地问:“殿下,不要属下跟着了吗?”
沈明恒认认真真:“你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童岸顿时振奋:“是,听凭殿下吩咐。”
宋景年忍不住笑了一下。
他能听得出来,沈明恒未必是有别的事要让童岸做,一来童岸不一定可信,二来童岸能力也有限,但是这人就是能这样自然地脱口而出,轻而易举掩过事实的残酷与不完美。
他看着沈明恒和煦的目光,便又不可避免地笑了一下。他恍然察觉到这人说的话远比他想象得还要真心实意,那不是帝王心术,是一个人本能的温柔与善良。
多奇怪啊,这人分明只当了一十六年没有实权的太子,却像是已经做了一辈子的天下共主。
童岸恋恋不舍又踌躇满志地退下了。
沈明恒慢悠悠起身,把沾满墨迹的纸扔进一旁用来净手的水盆里,看着墨迹融化在水中,将纸张染成模糊一片。宋景年眼尖,遥遥一瞥,觉得自己似乎看到了一副舆图。
可大周如今……有这么详实的舆图吗?
太子殿下远比他想象的还要神秘,还要……所图甚大。
沈明恒伸手随意地搅了一下,纸张便愈发破碎,再也看不清。
他将方才因写字挽起的袖子放下,简单的动作由他做来偏有一种说不出的写意风流。
宋景年没见过别的太子,但他忽然觉得,天底下最尊贵的少年郎就该是这种模样,天之骄子,不识愁滋味,一举一动都矜贵异常。
“殿下。”
“嗯?”沈明恒抬眼。
宋景年不知从哪拿出一张帕子,握着沈明恒的手,轻拭他沾着墨迹的指尖,倒真有几分像大户人家从小为公子培养的书童。
他将帕子收好,微微后退一步,整衣敛容,再度庄重地行了一个大礼,“殿下,我不会让您失望。”
沈明恒:“?”
第10章 嚣张跋扈的草包太子(10)
沈太子出门,闲人纷纷自觉回避,但柳皇商柳老爷子却是避不开的。
——因为太子殿下的尊驾正是朝着他们柳府的大门而来。
柳沅听到禀报后将信将疑地带着一家老小在门口迎接,连厨房里的鸡鸭鹅都被下人强行捂住了嘴。而在看到沈明恒身影的短短一刹那,柳沅几乎心如死灰。
他胆战心惊将自己这辈子做过的事情都回想了一遍,却死活想不通自己究竟是哪里得罪了沈明恒,他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商人,就算有钱了一点,也不该能和太子扯上关系才对。
但出乎意料的是,并非来者不善,沈明恒的态度居然还称得上友好。
“谁是柳家的主事人?孤可是有笔大生意要和你们谈。”沈明恒翻身下马,未等柳家上下俯身行礼便先声夺人。
柳沅弯了一半的腰顿住,有些不确信自己听到的内容。他迟疑地揉了揉耳朵,试探道:“太子殿下,您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皇商的名头听起来好听,终究还是有个“商”子,士农工商,他们始终是最底层,哪配和皇亲贵胄做生意。
再者而言,沈明恒要什么,不是动手直接拿就行吗?难道现在想换种方式抢劫?
自以为猜到真相的柳沅松了一口气,他挤出笑脸,“是草民疏忽了,殿下里面请。”
要钱好啊,要钱无所谓,只要不是来要命的就行。
他为沈明恒留面子,不曾想沈明恒并不配合,他略带不满:“孤说了来和你们谈生意,你们就不问问孤带来的身家吗?好歹也是大周富商,怎么如此不体面。”
后方跟着的宋景年闻弦歌而知雅意,他捧着一个小箱子上前一步,温文尔雅不卑不亢:“柳家主,这是殿下的诚意。”
宋景年把小箱子的盖子打开,里面是一块块码得整整齐齐的金子。
今日天气算不上好,天色有几分阴沉,箱子却仿佛在散发着金灿灿的光芒,好似自带吸引目光的魔力,一时间暗处所有的探子都不约而同地咽了口唾沫。
大街上的人虽然都躲进了屋内,但其实有不少人都在透过门窗的缝隙关注沈明恒的行踪,料想这一箱金子的故事在明日清晨来临之前就会传遍整座皇城。
大概是沈太子想要炫耀的心得到了满足,他终于愿意大发慈悲地移步柳家待客厅。
“柳家主,你怕什么?孤又不会吃人。”沈明恒瞥了一眼战战兢兢嘴唇发白的柳沅,又瞥了一眼瑟瑟发抖浑身冒汗的其他柳家人,眼神嫌弃,“你们都下去,孤要和柳家主谈的可是件大事,都不许偷听。”
他倒是不客气,使唤柳家人像是使唤他太子府里的下人。柳家人很没有脾气,他们如蒙大赦,甚至高高兴兴地谢恩,走之前还不忘给柳沅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