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槐树45
盛舒雨抬头看向江槐指的方向,一个很普通,甚至有些破旧的窗户。盛舒雨收回目光,在江槐旁边坐了下来。
他发现,江槐每次都只说住的地方,从来不称呼为‘家’。
江槐背靠在树上,抬头看着树上翠绿的叶子,然后淡淡的开口,说起了他从来没有提过的童年。
“我没有爸,江榕从小也恨不得我去死。”
盛舒雨猛的转头看向江槐,江槐依旧没什么表情,好像说的不是他自己。
江榕家在农村,父母几代都是农民,所以江榕从小就下定决心,一定要走出农村。
她也没有辜负所有人的期望,从小就漂亮又优秀。高考那年的暑假,她终于如愿以偿,收到了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但是上大学需要很多费用,父母只能靠种地养家禽赚钱,家里还有一个十岁的弟弟要养。江榕就趁着几个月的暑假,去外面打工赚自己的生活费。
本来一切都在慢慢变好,江榕马上就可以走出农村,去上喜欢的大学,然后毕业之后找一份稳定的工作,过着简单平凡的生活。
但是命运给她开了一个玩笑。暑假工最后一天,江榕拿着辛苦赚来的钱,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家。
晚上七点多,天已经渐渐的黑了。江榕走在路上,总觉得背后有人在跟着她,她加快了脚步,背后的声音好像越来越近,江榕有些慌了,脚步也越来越快的往人多的地方走。
路边的灯光越来越多,人群就在前面不远处,江榕刚想大声呼救,就被人捂住了嘴,然后大力的拖拽着往巷子里走。
捂着嘴的手里有迷药,江榕没过多久就慢慢的停止了挣扎。
等到第二天江榕醒来,看到自己的衣服被人扯开丢到了一边,身上也全是痕迹,稍微动一下就能感受到全身上下的撕裂感。
江榕颤着手给自己盖上衣服,然后捂住嘴无声的大哭起来。她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
她的人生明明才开始,她再过几天就可以去上大学了,她不能就这么被毁了,她要报警,她要找到那个强奸她的人,她要给自己讨个公道。
“不行!”江父拍了一下桌子,“报警,报警,这不是让全村人都知道了吗?那你以后的名声咋办,咱家的脸还要不要了!”
江榕不可置信的看着江父,随后又祈求着看向江母。
“不能报警,听你爸的,你一个女孩子家家,怎么,怎么就让人……哎!这好好的清白都没了,以后指不定会被人家怎么议论啊。
你说说你,在外面干了什么!怎么就偏偏碰上这档子事,孩子一长大了就翅膀硬了不学好是吧!你要是规规矩矩的,怎么会被人盯上!多丢人啊!”
明明是再亲近不过的人,这会说出的话却让江榕的心止不住的变凉。她憋着一口气回来,希望父母能心疼她,能为她做主,但是等来却只有责骂。
江母的一字一句都扎在江榕的心上,带给她的痛苦远远大于身体上的折磨。江榕觉得自己要呼吸不过来了,她要出去透口气。她扶着桌子颤抖着起身往门外走去,
“你干什么?你要去报警?不准去!”江父见她往外走,立马把她扯了回来。
江榕本就没什么力气,被这一扯,直接倒在了地上。江榕的视线变得很模糊,她有点看不清父母的脸了,也看不到前方的路了。
从那天起,江榕变得郁郁寡欢,她没去上大学,整天待在房间里,再也没说过一句话。
最先发现不对劲的是江母,江榕那天难得从床上起来,坐在窗边看着外面。
江母进来给她送饭,看她依旧是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江母叹了口气,把饭菜端到她面前,正准备出去,突然撇到江榕的肚子。
江榕的肚子鼓了一点起来,平常不明显,但坐着的时候可以明显看到一个弧度。江母猛的把江榕转过来,颤抖着手摸上了她的肚子。
过了几秒,江母跌坐在地上,看着不明所以的江榕,有些绝望的说着,“造孽啊,造孽啊,我们江家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啊!”
江榕被赶出了家,江父单方面的和她断绝了父女关系,因为江榕怀孕了,怀了不知道是谁的野种,六个月了,已经不好打掉了。
江榕租了个房子,成天趴在窗户边上,看着外面发呆。已经有六七个月的婴儿,肚子却小的像只有两三个月。
江榕总是喜欢打自己的肚子,妄图把肚子里的东西打死,但是肚子却毫无反应,像是没有一点生命迹象。
孩子出生的毫无征兆,那天晚上,江榕被痛醒,肚子像是被电钻钻了一样疼,她使劲打着肚子,然后挣扎着从旁边的柜子掏出了流产药吃了下去。
又是一阵钻心的疼,孩子生了下来,没有发出半点声音,也没有动。
江榕躺在床上,突然笑了,笑着笑着又哭了。
江榕随意的给孩子裹了张毯子,孩子小的可怜,看上去只有两三斤,浑身发紫,静静的躺在毛毯里,如果不是能看到胸口微弱的起伏,就跟死了一样。
江榕费力的站起来,走到窗边,看了一眼手里的孩子,想着,如果从这里掉下去,他是不是就会死了
江榕把手伸向窗外,窗外的槐树长得茂密,枝娅长到了窗口,展示着自己顽强的生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