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脑子不好使胆子还挺大
两人之间的距离只有几厘米,要是放在一周前,两人大吵一架后,他要敢靠这么近,时停云就会暴跳如雷窜起来摔掉遥控器走人,然后傅迟一言不发的跟在他身后收拾,最后弄得一片狼藉收场。可今天时停云却只是瞥了傅迟一眼,默默的转头继续看。
傅迟看他不像是讨厌他的样子,没话找话的指着电影里的主角问:“好看吗?”
时停云头都没回,淡淡说:“没你好看。”
没过脑子脱口而出的后果就是一瞬间的懊悔与踌躇,他心想这下完了,这真是他一生中说的最漂亮的烂话,傅迟那狗东西肯定嘴都要咧到耳朵根了。
果不其然,傅迟紧接着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为了掩饰尴尬,时停云捧起傅迟刚刚给他倒好的那杯水,低着头把脸埋在水杯里小口小口的喝了起来。
傅迟的目光忍不住落在他那截被迫露出的白皙脖颈上,目光从脖颈流连至额前,黑色的短发柔顺地贴在额前,显得皮肤瓷白光洁,长长的睫毛沾着水杯中蔓延出的热气,垂落在杯沿儿上,有种触目惊心的 脆弱和优雅感。
傅迟就这么盯着他看了十几秒,眼睛都没眨一下。
烟烧到了尾端,烟头掉到地上,窜起微小火星,他抱住时停云的头,在他的鬓发上用力吻了上去,他说,“我爱你,以后不逼你了好吗。”
剧烈的晃动下,杯中的热水被晃了出来,打湿了傅迟胸口的毛衫,时停云的眼睫骤然轻颤,过了很久很久,他深深吐了一口气,竟伸手轻轻拍了拍傅迟的背。
他说:“我知道。”
“霭霭……”傅迟转回头,迫切至极却只能压低声音,“跟我回去,听话好吗?”
时停云把嘴唇贴向了他的耳垂,仍不依不饶道:“你跟我撒个娇试试,啊?你早点这样,我肯定早就自己回去了。”
掌心的温度像是突破衣服的阻隔,径直灌进了傅迟的血管之中,血液就好像涨潮的海水一样,一股劲直冲头顶,冲得他头脑发热,一股直冲身下,让他有点难以言喻。
真他娘的要命啊!傅迟暗骂了自己一句禽兽,还是朝前靠了靠,倾身低头吻了上去。
“好,撒就撒,这样够吗?”
直到亲吻彻底结束,时停云的呼吸还是哆嗦的,他试图看清傅迟的表情和眼神,可是客厅里太黑了,根本分辨不出来。
“你喝醉了。“时停云的嗓子有点哑,像询问却又更像陈述——你喝醉了吧。
“回凌州之后,我见到很多以前的人。“傅迟答非所问,声音依然是淡淡的,他说,“每个人都不例外地认为我是不是不记得他们了。”
“只有你从来不问。”傅迟的手一点点往上移,从时停云的手腕伸进他宽松的卫衣袖子里,一直到手肘。他问时停云:“为什么?”
“不为什么。”只是摸了摸手臂,时停云就感到自己后背在发抖,他故作镇定的嘴硬道:“我不想问,你记不记得谁很重要吗?又关我什么事。”
“真的不重要吗?时停云。”
“……”时停云面露迟疑。
欸,傅迟,曾经我问过你,如果一个人很孤独,那该怎么办。你说那就把身边的人的手紧紧地牵起来,人与人之间能够互相救赎,两个孤独到绝望的人在一起,就能够互相救赎。每当想起这句话的时候,我的脑海里都会浮现出一座中世纪的教堂,墙壁上雕刻描绘着无数动人的神迹故事,穹顶高耸入天际,光线透过四面七彩的玻璃画窗照进每一个角落,我跟你,还有很多人一起低声祈祷,念着古老的赞美诗,听着巨大深沉的钟声跟生命之树的乐声缓缓地传颂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这个情景曾经无数次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无数次,无数次,于是我就没有来由地相信了总有一天它会变成现实。那一天我们平息了所有回忆里的痛苦和罪责,站在光线照耀的教堂里,钢琴的声音缓慢地流动着。无数次我觉得,这将会是幸福。无数次我觉得,总有一天,我们都能得到幸福。
距离只是一步之遥,可时停云仿佛用力走了很久很久,就在自己快要绷不住的时候,他终于张开手臂抱住了傅迟的脖子,这一刻,他的存在能够抵挡他所有的烦恼和不安。
第39章 脑子不好使胆子还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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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轨》最后的两场戏情感变化十分复杂,对演员的表现力要求极高,应该是整部剧里最难拍的两场。一场是高考前黎雯和原野在江边放孔明灯,象征着希望和光亮。另一场是凌晨楼下,原野突发心肌中毒猝死,周围暗得什么都看不见,明明只有一步之遥就能得到最想要的她,却只能终结于此的绝望。
摄影组将相机架在江边,调试好灯光后开始了第一场戏的拍摄。
黎雯和原野在江边放孔明灯,因为是第一次放,所以原野多少有点儿手忙脚乱,不是火被风吹熄了,就是笨手笨脚没胆子把蜡烛放进去。黎雯看了就在旁边笑,她自己那盏火早就点好了,现在正在储气,然后她吹熄了蜡烛走过来。
“我帮你。”
孔明灯很快就点起来,原野站在旁边小心翼翼地托扶着,渐渐感觉热气自下而上慢慢充盈起来,过了一分钟的样子,手下的灯开始摇晃,似乎要动起来,一放手就迅速飞上了天空。
原野惊奇地仰头看着孔明灯,多么漂亮,与几千几百盏承载着众人愿望的灯火一同落入茫茫天幕,那个时间,整个江边都是没有声音的,就算有也是几乎听不见的轻声细语,每个人都在看着自己的孔明灯,默默祈祷愿望可以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