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9
苏跃悻悻地走了。
刘威要去找许尧,被杨森客客气气地一并拦下:“刘先生,请不要打扰他。”
卓奕扬朝刘威使了个眼色:“走吧,楚二折腾他呢,还看不出来?”
刘威垂在身侧的双手攥成拳头,跟着卓奕扬离开沉香水榭。
卓奕扬把楚恒冬送回楼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闲聊:“我说,你存心折磨他?要不然干嘛找他过来,那么多碎玻璃片儿,别说是他,就是你们公司最牛逼的香水学徒,也没法在一晚上全部区分出来。”
“所以他不合适。”楚恒冬淡漠。
卓奕扬愣住:“不合适什么?”
楚恒冬推开房门:“试香人。”
卓奕扬乐了,抵着门不让他关:“不是,楚二,就一试香,犯不着那么严格吧。明说,你为什么突然讨厌他了?”
楚恒冬脑子里一闪而过那天下午刘威亲许尧的一幕。
那么有骨气的二傻子,连三十万都不肯要,却似乎要为了刘威的钱,卑躬屈膝?
“铜臭。”楚恒冬说,一把关上门。
咚的一声。
卓奕扬碰了一鼻子灰,现在,他有点怜爱许尧了:“惹上阎王爷,往后怕是没有好日子过了。”
卓奕扬啧啧感叹,下楼去了。
许尧一个人困在沉香水榭,门已经上锁了,杨森在外边守着。
全是打碎的玻璃片,香水经过挥发,残留的味道越来越浅。
许尧这样从来没接触过香水的人,单凭鼻子嗅气味,多少有点为难了。
更何况香味越来越浅,闻到最后,各种香气混杂在一起,鼻息一片混沌,哪里还能辨香。
得,惹到楚恒冬,他算是惹到阎王爷了。
许尧给自己打气:“乐观。”
乐观到最后,许尧趴在沙发上,一叠声的怒骂:“等爷有钱了把你们豆鲨了!”
愿景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许尧两只手都是碎玻璃片划出的伤口,大大小小,全在渗血。
他翻遍沉香水榭,也没有找到一双手套。
安洋给他发消息,问他情况怎样。
许尧就用染血的双手给他回复:“泻药,想暴毙。”
安洋有点担心:“别跟自己的命过不去,要是不好对付,就算了吧,先回来。”
许尧不甘心:“他总比刘威好点……算了,他俩差不多。”
无非是一个长得天妒人怨,一个差强人意,脾气一样的烂,行事一样的糟糕。
许尧划拉手机,在屏幕上留下一串血痕。
“……”许尧放下手机,惆怅地望向一口袋碎玻璃片,欲哭无泪。
顶多分到三分之一,许尧实在分不出来了,什么香味在他鼻子里都是一样的味道。
他的血流了不少,现在这些香气里,还混着铁锈般的血腥气。
许尧只觉得想吐,胃里一阵阵犯恶心。
杨森进来看他时,许尧面白如纸,两只手抖得厉害,单薄的小身板跪在那里,小心翼翼取碎片。
杨森转头上楼,去找了楚恒冬:“老板,他好像流了很多血。”
楚恒冬下去了一趟。
许尧眼皮沉重到睁不开,他斜倚沙发边沿,连坐直上身的力气都没有了,他歪倒时,打翻了刚分好的碎玻璃片。
许尧一下清醒过来,懊恼地敲自己脑袋。
他手上的血珠子沿着手腕滑落,一串嫣红刺目。
香水与血液,如富贵与贫穷。
楚恒冬步伐意外的急躁,他大步流星走向许尧,弯下身将他抱起来。
许尧歪歪斜斜,意识不清,恼恨又委屈地嘟囔:“闻不出来…”
杨森去准备医药箱,楚恒冬将他抱回楼上。
许尧掀开过于沉重的眼帘,头顶的灯晃得他头晕眼花,他坐卧在床头,睁着眼睛发了足足三秒的呆。
手被人抬起来,上药的动作还算温柔,没有太刺着他,药膏抹得很慢,感受得到对方的细致。
许尧一瞬间陷入错觉,小时候和隔壁班混混打架,受了伤,回到家里,王梨花也这么给他抹药。
药,许尧想起来,他从小就闻着药的气味长大。
母亲吃过中药,喝过西药,她总是生病,许尧也总是去给她买药。
把钱递给柜台的姐姐,踮起脚,等着对方把药塞进他爪子里。
许尧蓦然回头。
米白灯光映在楚恒冬白皙漂亮的脸上,如羊脂膏玉抹了一层珍珠粉,西方人的基因带来更加立体深邃的轮廓,从眉骨到鼻梁,无一不是造物主最得意的作品。
他薄唇微抿,看似专注地给许尧上纱布。
“……”说不惊讶是假的,就像财神爷纡尊降贵来给他送钱,多少有点叫人震惊了。
许尧收手,结巴:“楚、楚先生。”
当面直呼财神爷名讳,当然是不可能的,许尧就像苏跃那样叫他,反正他俩干一类活儿。
楚先生这个称呼,合情合理。
楚恒冬并不在意这些,掀了眼帘望向他。
近在迟尺的美貌比洪水猛兽还要可怕,难以想象世界上真有这么漂亮的男性。
许尧汗颜,略显惊慌:“那个,香水瓶。”
楚恒冬伸手,杨森颇有眼力见地上前,将一张黑卡奉进他手里。
楚恒冬又送给许尧:“信.用卡,你花了的,我结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