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人民医院
音落,南枝的泪涌的更凶,他抬起手来似乎想要打人,但也只是做了做样子,只在林听的腿上轻轻拍了一下。
南枝又将汤碗端了起来,撇着上层的浮油,他说:“已经很多天了,你都认不清人,只有昨天,咳,只有昨天薛安以说要来看你的时候你清醒了点,隔着电话把人骂了回去。”
薛安以,林听的前男友,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有见过这个人了,就连名字都变得很陌生,就算是薛安以知道了自己住院,林听也想不出有什么要来看望的理由。
林听摇了摇头,示意南枝自己不记得了,他看着南枝眼中的光登时暗了下去,接着添上了一丝心疼。
南枝再次将汤勺递到林听唇边,他没再继续说薛安以,而是扁着嘴说:“快喝,喝完了吃饭,多吃饭好得快。”
芋头的香气有些诡异,林听并不饿,但还是喝完了一大碗,他看着南枝心满意足的端着空碗,又给他舀了满满一碗的排骨,上面沾着被煮烂的芋头,林听觉得大脑有些错乱,他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说过喜欢芋头。
“自己吃还是我喂你?”南枝低头看着他,把碗递了过去。
这个碗很大,林听手上没有力气,但他双手将碗捧了过来,向着南枝笑了一下:“自己吃。”
音落碗里多了一只勺子。
风渐渐大了起来,整个病房都是潮湿的味道,南枝架起了床上的小桌,上供似的摆了满满一桌,他的手艺很好,林听记得初高中的时候经常去南枝家里蹭饭。
林听数着米粒吃饭,突然想到了他好像有一碗没有吃完的面条,那碗面条味道寡淡,一口下去全是番茄的甜。柔和的灯光笼着纱帘,落地窗前的白纱下盖着一个画架,像是放在沙滩上,最夺目的还是那个红色的小桶。
记忆骤然袭来,林听倏然停了勺子,他猛地抬头,扯到了脖子上的伤口,殷红再次染了纱布,他眼看着南枝又慌了起来。
“你小心啊,”南枝慌里慌张的就要去找护士,但一步还没迈开就被林听抓住了胳膊,他疑惑的回头,小心问道,“怎么了?”
脖子很疼,但林听却像是没有知觉,他看着南枝,瞳仁里的光颤了颤,他慢慢收紧了手,将南枝的衣袖抓出了褶皱。
“谷…谷寓清呢?”林听轻声问着,声音跟着眸光一齐颤抖,他像是在害怕,“谷寓清呢?他为什么不来看我?”
风停了,窗帘静止,不知是不是林听的手在颤,南枝只觉得自己的手抖的厉害,他看着林听的眼,眸中的无措像一把锋利的刀片。
“你说谁?”南枝小心试探,声音压的很轻,“谷寓清是谁?”
瞳仁不颤了,光也跟着静止,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在林听的脑子里凿出一声炸裂的轰响,窗外那四四方方的天变成了地震时的房顶,斑驳脱离,带着碎屑坍塌下来。
“你不知道他吗?”林听的声音有些哽,他慢慢松开南枝,回头望向柜子上的他的手机,“对,我没跟你提起过他,你不认识他。”
声音抖得更厉害了,呼吸也变得紊乱,林听像是在自我安慰似的,抬手拍了拍胸脯。
林听伸手向着柜子摸过去,却没抓稳将手机碰落在地上,南枝连忙捡起来,解了锁递给林听,林听的手抖的按不了屏幕,按错了好几个键才将联系人打开。
他反反复复翻了很久,但他也没有几个联系人,列表很干净,指尖轻轻一滑便滑到了底,入眼的名字连一个姓谷的都没有。
风骤起,林听只觉后背一阵阴凉,额头窗帘飘荡在余光里,鬼魅一样,屏幕逐渐变得扭曲,噗的一声响,手机掉在被子上。
芋头的香气愈发的诡异。
林听抬起头,双目无神的望着门口,突然间他一把掀了小桌,接着推开了南枝,鞋也不穿,跌撞地往门口跑去,外面依旧嘈杂,身后南枝在喊他,各路声音齐齐撞进耳朵,林听拉开了门,脚下却猛地一软,他扶着门框跪在地上。
他身前站了很多人,晃来晃去晃得他眼晕,好像有人说着要把他绑起来,林听听见南枝挤进了人群,胳膊被一双温热的手扶住,下一秒猛然一疼,南枝的声音渐渐飘散,林听的脑袋突然变得很沉。
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的床上,再睁眼时那灼目的灯已经不见了,身边是暖黄色的阳光,林听偏了偏头,看见了那幅沉在光里的画。
旁边的床单已经凉了,卧室里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人。
第18章 人民医院
这里不是病房,也没有南枝,床头柜上只有一盏微亮的灯,不见了手机,还有芋头排骨汤。
林听出了一身冷汗,睡衣都湿透了,他仰面大口喘气,刘海湿哒哒的贴在额头上,心悸的感觉还没完全褪去,心脏好像要跳出胸腔。
窗外有鸟鸣,一朵云飘了过来,遮住了暖黄色的阳光,鸟鸣似是也被云遮住,变得遥远且绵长。
林听不知自己躺了多久,手摊在一旁已经凉却的床单上,鼻腔里充斥着铃兰香。
他没有下床的力气,全身的劲儿好像都在维持心跳,鼓膜也跟着跳动,手机在枕头下震了几声,林听过了十几秒才摸出来。
是南枝的消息。
木吱吱:阿姨说你回齐州了,可我刚到明州诶
木吱吱:我想着来看看你,可你都不说一声就走了,你看就只有我想着你,你根本不爱我